群青朝梦丘瞥去一眼,又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语气轻蔑道,“伪像星不过是个反复无常、醉心于异端邪说的家伙罢了。死在无光之溟也是咎由自取,不值一提。”
听了这话,一直装作看风景的夜久,差点从马上跳起来。
你说什么?
……我咎由自取?
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人傲慢自负,我被你实在惹毛了,被逼无奈才会出手。而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好运罢了。
但他还是很快重新冷静下来。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好好嘲笑你一顿——他的目光骤然冰冷下来,低头紧握住手中的缰绳。
在几个月前,卡厄泽一事结束后,他曾偷偷通过神殿关注群青,关注对方的反应。得知群青竟然在卡厄泽找了“云栎”好几个月后,他并不是没有过短暂的感动,但只要一想起无光之溟中的事,他就又恶从心生。
群青这个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与其说,对方完全是为友人之死而难过,倒不如说是因为精心设计的结界被魔兽突破,导致计划失败流产,所以才深感屈辱、并且彻底恼羞成怒。
这样傲慢自负的家伙,如果得知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被愚弄,那张毫无情绪的脸上,想必会出现极为精彩的表情吧?
想到这里,夜久又开始得意起来。
呵呵,等双月之丘的事情结束,还得好好策划“云栎”和群青的重逢……必须要用最有趣、最戏剧性的方式来呈现,才能浪费他这段时间的忍耐与努力。
他越想越兴奋,脑子里冒出了十几个画面,全部都是群青见到真正的他后,露出的各种各样震惊的表情,甚至差点忍不住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
与此同时,群青用余光看向梦丘。
在场除了他外,没有人可以发现,对方的脖颈和双手腕上正有着光纹流动,如同枷锁一般。
哼,姑且再让你开心一段时间,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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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营地附近,天槲和浸音曲潜入以太宫中进行侦查。
“哥哥,现在的营地里就很好,为什么非得要把这里清理出来?”天栀躲在门口进行埋伏,悄声问起天槲。
“听叫温斯顿的老头说,以太宫中有祝月祭台,必须要用它才能召唤出长青泉。”天槲一边将种子埋进地砖的缝隙,一边回答她道,“不过依我看呢……子爵大概也有点私心。”
天楸似乎不太理解,“什么私心啊?”
“总是住在野外,他岂不成了流浪汉,还能算什么领主?好了好了,我们只是来打工的,不要去管他怎么想的了,专心做事。”
天槲屏息凝神地透过门缝,盯着在不远处游荡的、状若巨型蝙蝠、却又长着人脸的魔兽。他耐心等待了许久,找到个机会,悄声从后方接近魔物,掌心长出木刺,瞬间贯穿其大脑。
他悄悄接住对方的尸体,拖入角落里。
“……走。”
其余三人得到示意,立刻跟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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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树」中一共有四人:作为首领的天槲,以及成员天栀,天樨,和天楸。他们全部是源自一个家族的兄弟姐妹,平日里在大哥天槲的带领下共同修炼,彼此心有灵犀,因此行动起来雷厉风行,就算是魔兽环伺之地,也毫不畏惧。
相比起来,浸音曲所带领的「五塔」,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作为一个新兴团队,他们的经验和实力与其余相比稍显不足,也甚少执行难度高的任务。但他们愿意接受些受别人嫌弃的琐碎任务,与神殿负责人关系不错,所以便得到举荐,来到这里。
因此,等五塔一行人完成了探查进度、重新回到营地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在沙华处包扎过伤口,浸音曲走出房间,正好看见了天槲。
对方靠在墙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目光从被撕裂的甲胄上划过,又转移到缺了口的兵刃,语调一如既往地不屑,“啧,你很狼狈嘛,是遇到困难了?”
“我等不才,让天槲团长见笑了。”
浸音曲不卑不亢地回答,因为对方是排名第一的处理人,而且过去几天里表现得颇为嚣张,就连辰骨巡溟官也敢挤兑几句,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招惹这种人比较好。
天槲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然后开口道,“它们虽然视野只有120度左右,耳朵却很灵敏,每次耳朵尖的硬毛一抖,就是听到动静。如果同时翅膀末端再开始颤动,不出一秒,就会立刻发动展开袭击,而且一定从先抖动那个翅膀的方向。”
“啊……”
浸音曲惊讶得张开了嘴。
确实,因为魔物的速度极快,难以预判行动,给本就经验不足的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而天槲所说的那两点确实很细微,凭借他们,几乎是不太可能注意到的——而且一向态度嚣张恶劣的天槲,竟然会在这里主动提醒他,也实在超出他想象之外。
“总之,现在告诉你了,明天不准来我的区域抢功劳!听到没有!”
扔下这句话后,天槲头一扭,转身离开了。
浸音曲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