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贾充与三五好友于夕阳亭做饯别宴,我原以为他们会彻夜饮酒狂欢,却没想到傍晚时分,阿宸进了我的屋子,同我说贾充已经回来了。
“这么早。”我略带惊讶。
阿宸点点头。
也不知这饯别宴上贾充是作何态度,是高兴呢,还是怅惋,抑或是产生了什么新对策。
“今日归府阿父神色如何?”我问道。
阿宸回答:“与往常无异......”
说到这,阿宸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只是郎主问了一下小女郎的情况。”
去了一趟夕阳亭后,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阿午的情况,这行为着实是让人有些迷惑,我于是问道:“阿父问的是何事?”
“郎主问二女郎今年几何。”阿宸道。
贾充忘记阿午年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父亲并非心细的人,我还记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爸妈也总是忘记我在哪个班级。
只是夕阳亭又与阿午的年纪有什么关联,为何贾充参加完一场饯别宴后便会有此联想,这才是让人生疑的地方。
忽而脑中某个想法乍现,莫非......我心中一滞。
前几日去宫中皇后也曾问过我年龄,当时因为皇后提及让我同公主一起玩耍的事,我便自然而然的以为问我年纪是为了给公主选玩伴。而这之后景皇后的隐晦话语,我也直接将其与做公主玩伴的事给联系到一起。
但现在仔细想来,若是仅仅是为了给公主挑选玩伴,皇后这行为未免过于兴师动众,还有景皇后,那几位公主皆非其所出,她们的事情又怎会让景皇后上心。
我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捋了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虽说大胆,但却是能将所有人的所做作为解释清楚,那便是皇室有意与平阳贾氏结为亲家!
去年皇后便为了选太子妃举办了一场宴会,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皇后是中意卫灵玉的,按理说这之后应该找她多沟通一番,但也不知怎么的了,没有后文。
时值平阳贾氏荣辱之际,贾充与官家关系紧张。贾充找不到聊表衷心的时机,官家也找不到台阶下,而皇后恰在此时召平阳贾氏的女郎入宫,此举无意是在给他俩创造和解的机会。
若是皇后这个想法真的能成,届时她不仅帮官家解决一个大难题,更是拉近与平阳贾氏的关系,还给自己儿子找了个太子妃,可谓一石三鸟。
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这边的习俗是结婚需要按照长幼次序,若是幼者先于长者婚配,是不大体面的。
但眼下贾充的意思,好像是想让阿午与司马氏联姻,先不论阿午年纪大小的问题,此举着实是不符传统,也不知贾充是否是有别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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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这联姻之事,不论是安排了阿午,抑或是我,贾充多少是会同我们说一声,但贾充的知会没等来,却收到来自许多朋友的邀请。
刘曜说天香楼出了新菜色所以邀我去尝尝,张华说近日写了本新书邀我看看书稿,卫灵玉说近日有羽裳居缝制了新衣裳邀我去瞧瞧等等。
我看着这些人的邀请,心中却想着姻亲之事。
正想着回绝这些邀请时,脑中忽而窜入一句话:
......近日观星,吾察南星盘有变,恐有异事将生,望南珍重,处处需慎待之......
于是我赶紧让人备好马车,赶去永年里。
又来永年里,只是这时因为可能存在的姻亲之事,多少没法像以往那般从容。
从前我说历史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但那只是口头说说,如今身陷这历史长河之中再说这话,却多了一分自嘲和无奈。
在这段以男性视角撰写的历史中,女子不过连姓名都没有的依附于夫家的存在,但这看似无用附庸品似乎又被赋予了无限的能力,她们是是挑起战事的源头,是迷惑君主的人间妖孽。是国家灭亡的罪魁祸首。
所谓的“德不足以胜妖孽”“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嫁了人便成了鱼眼珠”,林林种种,让人唏嘘不已。我不愿意在激荡中被冠上这些名号,但又无可避免。
我与阿宸这次没有被带去庭院,而是被素槿带去了屋内。天冷了,即使再怎么喜欢户外的空气,长时间待在外头也是受不了的。
李府的客厅我之前来过,不大,甚至可以说比贾府的要小的多,但在冬天这大小却是十分的省炭火。
果然这炭火一烧没多久室内便暖起来,不似那贾府,烧了几盆炭火这大厅仍是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