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洛阳城内最为人所乐道之事莫过于路南与阿灼同车一事。如果西晋也有标题党的话,我猜题目必然为:周小史与城内富商情驾牛车游金市。
我虽然是想过将阿灼给卖了,但却从来没想过卖一送一。
当时我只是有事和阿灼密谋,却不曾想西晋的善男信女腐眼看人基,硬是将悄悄话改编为耳鬓厮磨。
珠娘见我愤懑独自生气的模样偷笑道:“女郎可不止这些噢,还有人写诗给小史大人呢。”
珠娘与阿灼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时称呼他为阿周,但也会戏谑他为小史大人。
慵懒午后,阴凉庭院,我原是躺在竹编长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看过去道:“诗?”
珠娘见我感兴趣,便拿出了一张纸来,
那诗像是刚誊抄的,纸上墨水都尚未干透。
却听珠娘朗声念道:“翩翩周生,婉娈幼童。年十有五,如日在东。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尔形既淑,尔服亦鲜。轻车随风,飞雾流烟。转侧绮靡,顾盼便妍。和颜善笑,美口善言。”
我皱起眉头,这些日子,珠娘三天两头便会带着坊间有关阿灼的传闻归来,例如阿灼的画像在市井被抄到高价,又或者是阿灼那日穿的俗气衣服被抢售一空等等。我原以为最多也就这样了,却不曾想竟然还有人说阿灼是娈童的。
珠娘不知我此刻所想,继续说道:“女郎你可知这首诗是何人所著?”
“何人?”
“是张公!”
我一听心一沉:“哪位张公?”
“张瀚啊!女郎怎么能不晓得他呢?他可是堪比阮籍的存在呀!”
我虽不识张瀚,但却是听过阮籍的名号的。这张瀚被称为小阮籍,想必文坛的地位也不低。这首诗再加上他自带的知名度,恐怕传播度不容小觑。
西晋崇尚病态美,此时身材娇弱五官秀美的男子比女子还吃香,在此社会环境下更是造就了大批的娈童。
我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直视着树叶罅隙中跑出来的光线,目光放空。
阿灼先前才从江七手中逃出,如今又被冠上这一名号,若被他听去,不知会不会伤心。
许久后,我问道:“阿灼知道这事吗?”
珠娘想了想说道:“阿周住在金市附近,他恐怕要比我还要早知道这首诗。”
珠娘不知我在担心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张公也是开个玩笑,我今日在衙门见到阿灼,他面色依旧,对这事好像没有太大反应。”
我原以为这流言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没过几日,大家便会失去对阿灼的八卦热情,然后转头去追逐唱戏说书美食其他新鲜事。
但我显然是低估了周小史的颜值,以及高估了西晋民众的寻乐子的渠道。
事情发展的要比我想象中的棘手,这首诗的热度还没过,相关的话本也跟着进入了市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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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严冬之末,夜降大雪,周小史与路南于一室之内,室无燃火,周深感风寒,蜷缩于缊袍敝衣之间,路南于其侧,欲为其加衣......”
“......时嗅得兰泽之芳,心猿意马间向周逼近几步。周见其走近,不禁退半分,似欲梨花带雨之势。路见其肌如白雪,面若红梅,蝉露秋枝,不禁小鹿乱撞,恍惚间,见其唇珠姣好,如神女所谓朱唇地其若丹,不禁弯身......”
我这正听的投入,却听那阿宸将书啪地一声合起。
阿宸平日里做事都是慢条斯理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发出这么大的响声,自然是吓了一跳。
我让珠娘去集市里找来和阿灼有关的话。
这些故事有战乱时期的爱情,有父母棒打双鸳,其中流传最盛的莫过于霸道小王爷与娈童的故事,这些故事换汤不换药,总而言之便是多金少爷路南风爱上贫苦绝色周小史的故事。
不得不说这些话本文笔还是有的,把我看的都面红耳赤了,如果说的不是我和阿灼的事情,我也会买上几本放在床头,用作消遣。
我问道:“这些本子卖的很好吗?”
珠娘点点头:“卖的可好了,这几本还是我让书肆的店家帮我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