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市中心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虽是热闹,但人多灯多也意味着矛盾冲突的增加,再加上是初夏,天气炎热,难免急火攻心。
这不,我刚到金市中心,便看让我撞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们围着一个个头较小带着面具的孩子。
珠娘也注意到那几个大老爷们,多看了几眼问道:“女郎,那是不是刚才撞到你的人?”
我不免多看了那小孩两眼。
那人带着一个雕木面具,面具上雕刻着长着獠牙的野兽,还涂着五颜六色的颜料。
今晚这金市里十个戴面具的人中八个带着的便是这牛鬼蛇神的面具,方才在那巷道中人确实也带着那样一副面具。
我想到方才闻到的那股味道,那味道和阿灼身上的味道很是相似。
珠娘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女郎,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元玉分析道:“我们此行未带随从,贸然上前只怕会受到牵连。”
我看向阿宸,本是想询问她的意见,却见她一如既往地淡淡然,于是我自动把她归于中立。
我环顾四周,此时金市人越来越多,街道的人群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如果要带着那人跑开,无疑是痴人说梦。
忽然一个老虎形状的花灯窜入了我的视野,我看向阿宸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听过三人成虎吗?”
珠娘几个一脸疑惑地看向我,似乎不明白我此时提这个做什么。
我说道:“等会你们三人到没有灯火照明的地方,然后喊有老虎,记得声音要忽远忽近,不要一齐喊,需营造出有很多人看到老虎并且老虎愈来愈近的假象,待人群混乱,我们便可以救下那男孩。”
珠娘刚质疑这个做法的可行性,远处的那个雕木面具的男孩似乎和那些人吵了起来。只见他们在相互推搡,混乱间男孩的衣服被其中一个人被扯开了。
我推着他们仨进了人群,然后自己则走近那雕木面具的男孩。
其实散布谣言这事并不需要同时支开他们三个,之所以把他们都支开,其实因为我担心这人真的是阿灼。
如若真的是阿灼,那他为何回来这里?为何要戴面具?又为何要在撞到她后仓皇逃走?
很快远处传来此起彼伏喊叫声:
“有老虎!大家快跑!”
“有老虎!快跑啊!”
“快跑啊!”
一时之间,金市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街市的人群开始向四面八方跑去,我立刻冲入那个爷们堆里,几步上前抓住那个小孩的手,然后撒腿往处跑去。
我们一路穿过各色花灯、路过各类小摊、经过多种食铺,最后停在河流旁。
我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墩上,心中抱怨这着这具身体的体能。等到我喘完气我才发现这小孩跑完方才这段路竟然一点也不喘。
我不由的朝那人说道:“你这小子体力可以啊!”
经过这么一跑,我算是肯定这人是阿灼了。毕竟如果是陌生人,跑到一半肯定就甩开我了。
我继续说道:“你怎么会被这么多人围着,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有的话你就同我说,我么现在是合伙人,各自出力......”
对方沉默着。
我突然想到阿灼并不知道“合伙人”是什么意思,于是解释说:“合伙人就是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好我也好,你不好我也不好。”
我解释完后,阿灼便不再多言。
我想着阿灼平日里也是个话不多的,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月色之下,河水波光粼粼,多了些寂寥的意味。
我看着河流上的扁舟的倒影,想起阿灼方才远去的背影,于是问道:“先前你撞到我怎么就直接跑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的事?方才围着你的那群人又是谁?”
河流旁灯光昏暗,人也不多,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出现,然后试图从我们身边的小道过去。
于是我往阿灼那边挪了挪位置,想说给他们让个路。
这时晚风拂来,携带着身边那人的味道。
我立刻站了起来,盯着那个还带着木质面具的人质问道:“你是谁!”
阿灼的体香不似花果香清甜,也不似木质动物香幽远,他是一种融入肌肤的淡香,与眼前这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
借着月色,我看到面前这人身上的衣服,他穿的虽然朴素,但衣服在月光照耀下显得轻柔缓和,一看就是极好的料子。
我回忆着方才这人被围堵的画面,方才那画面虽然看上去像是几个大汉欺负小孩,但细看会注意到这人虽被围堵但举止之间却没有一丝慌乱。与其说他们是在霸凌,不如说他们是在密谋些什么。
我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多管闲事,眼前这情况,走为上策。
于是我后退了几步,正当我想铆足力逃跑时,那人似乎是发现了的想法,一把抓住了我的裙后摆。
我转过头,透过那人面具上的两个孔,瞪着他。
那人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我缓缓说道:“刘曜。”
那双眼睛是蓝色的。
我心道,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洛阳城里眼睛是蓝色的本就不多,他还带着一个露眼睛的面具。
这伪装可一点都不装。
刘曜听见我叫出他的名字后,咧嘴笑起来:“认出我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自是如此:“你拦着我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意思。”
我见他同自己玩文字游戏气不打一出来,不想理会这小孩,转身便想走开。刘曜见状便拦着我的去路。
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要早,此时的我自然是比同龄的刘曜要高上些许,我俯视着眼前的小屁孩,一句话都不想说,就和他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