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叶不悦道:“那傻蛋,连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
难不成还真让他们找来果子,在染绯脑袋旁边吃?
想想就荒谬。
彦叶靠近苏轻辞,揪住比他高出快一个头的男人衣领,怒目圆睁。
“她因为你而晕倒,你必须想办法把她弄醒。”
路行漾也过来,不是凑热闹,而是把两人拉开。那女装小子长得像染绯,他可舍不得那小子受伤。
路行漾劝道:“我们都很着急,但是你先别急。”
“她跟你没关系,你当然不着急。”彦叶说。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路行漾这才急了,“她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要往我身上扑,甚至还当着门主大人的面,不信你问他。”
路行漾手指向苏轻辞。
苏轻辞眼神从路行漾的指尖,顺着他胳膊爬到他脸上。
苏轻辞冷眼凝视路行漾。
路行漾心脏的颤抖从内传到外,带动手指发抖,收回抖着的手。
苏轻辞沉思后,站在床头,缓缓释放精神力。
无色无形的精神力钻入染绯额头。不同于染绯细细的一缕,苏轻辞的精神力粗壮犹如藤蔓,强势地进入她的脑子里。
然后他看到,染绯脑子里的一小团意识,水波一样平静地晃荡着。
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睡觉。
苏轻辞的精神力从她身体里撤出。
彦叶见苏轻辞神色一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
“你看见什么了?”彦叶神情严肃。
苏轻辞垂手解开床帘搭扣,放下床帘,挡住床上的人。
“她睡着了。”
“……”彦叶不得不信,连比他看起来还着急的苏轻辞都这么说了,想必染绯是真的睡着了。
彦叶小声轻嗤:“能吃能睡,小猪似的。”语气却松懈下来。
路行漾也跟着松了口气。
三人走出卧房。
卧房门未关严,留了一条缝,他们能从缝隙里看到染绯的脸。如果她醒来,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刚才那圣姑过来,你跟她说了什么?”彦叶问。
“没什么,就是骂了她几句。”
“他们说苗圃坏了,苗圃是什么?”
彦叶想了半天,心中有个猜测,但没有直说,而是选择装傻问路行漾。
路行漾答:“苗圃,是关生村小孩的地方。”
“关小孩做什么?”
路行漾看了眼苏轻辞,又转头来看彦叶。
“为了‘渡寿’。”
路行漾将那晚同苏轻辞讲过的内容,重复一遍给彦叶听。
生村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为在生村里干的勾当见不得人。
渡寿二字很好理解,让渡寿命。
小孩子,或者说“命苗”,将未来的寿数让渡给大人,也就是“寿主”。
人人追求长生不死,享有不尽荣华富贵之人对延年益寿的需求更大。
这群人不仅有需求,更有满足需求的能力——钱财,权势。
三十年前,有人发现了这条神奇的河流,只要这条河流存在,这里就能源源不断地诞下新生命,就有源源不断的命苗供给寿主。
于是他们沿河建立村庄,彻底封闭此处。
生村的日子平静安宁,只有每年六月十八渡寿会前后,会稍微紧张热闹一点。
他们要开始准备从润生河中取水,还要准备渡寿会的相关事宜,几乎每个人都忙得停不下来。
越接近渡寿会当天,空气中弥漫着的祭祀仪式气氛越浓烈,熏蒸得人头脑发昏。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苗圃竟然破了,命苗们都逃了。
路行漾苦恼:“要是找不回来,办不成渡寿会,我看我也回不了家,干脆,”他期待地望向苏轻辞,“你把我收了吧。”
“你说你没玩够。”苏轻辞冷冷地帮他回忆他自己说过的话。
“今时不同往日嘛,”路行漾上次拒绝滚回苏轻辞身边,是因为觉得进退都行,他自在得很,如今犯了错,就想到苏轻辞身边躲一躲,“我要回来为门主大人效力!”
路行漾顺带拉踩十六:“刚才与您联络的某人,一看就没我聪明。还是我更好使唤,门主大人。”
彦叶对路行漾的狗腿谄媚脸表示看不下去。
他闭着眼睛问:“大祭司用的词是‘回来’,你们之前什么关系?”
苏轻辞视线猛地刺向路行漾,路行漾捂住了自己的大嘴巴,眼神慌张,脑袋上的金属饰品叮铃哐啷响个不停。
苏轻辞看着路行漾:“你说。”
路行漾捂着嘴,支支吾吾:“我不说。”
彦叶撇撇嘴角,睁开了眼。
“你们呐……”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就见路行漾捂住嘴的手突兀地转移位置,捂住了胸口。
路行漾心脏一阵刺痛,接着狂跳,乱了节奏。
有事要发生。
还是坏事。
路行漾的直觉在提醒他。
会有什么事?
苏轻辞起身走到窗边,从离开卧房就开始释放的精神力,铺展得更远。
他没回头,对身后那个捂胸口,正在艰难动脑的假大祭祀说:
“你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