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辞寻着血痕,隐藏身形,进入佛珠气息所在的木屋。
屋里只有一个孕妇,没看见染绯。
苏轻辞皱眉在屋里翻找一圈,半点染绯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出来。
而智觉的手串又确确实实在这间木屋里。
只不过是在那孕妇的手里。
“刚才的女人呢?”
苏轻辞找染绯时,始终与孕妇保持不近的距离,问出这句话时,也站得远。
谁知,那个对染绯都会害羞害怕的姑娘,竟然主动走向苏轻辞。
姑娘说:“安杰,好久不见。”嗓音哀切。
自从解了河水的药效、住进壤房以来,她就再也没见过帮她解除药效的人了。
壤房看管非常严格,无论进出,都需要经过圣姑同意。姑娘不知道安杰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一直想出去再见安杰一面,在孩子出生以前。
没想到,她出不去,安杰却主动进来了。
姑娘又上前几步:“安杰,你这段日子过得好吗?”
她往前,苏轻辞就倒退。
倒退着,他观察那孕妇的神情,她明显比染绯正常许多。
他问:“你的毒解了?”
姑娘想起与安杰一起度过的夜晚——有时候也是白日——害羞地红了脸,点头嗔怪道:“你怎么装不知情。”
苏轻辞沉默不语。
姑娘害羞劲头过去,见“安杰”没什么表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
“在我怀上之后,河水就不起作用了。”
苏轻辞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一点。
答案就在题面上。染绯喝下润生河的河水,多次念叨要和他生孩子。所以一旦怀孕,就能摆脱河水对思维的操控。
可是,且不说他假如用这种办法让染绯清醒过来,染绯会用什么态度对待他,是一刀杀了他,还是再也不理他?她只要不开心,对他总是能轻易放手、转身,留下背影。
光是他现在连染绯人都见不到,任何办法都是白搭。
“安杰,安杰?”姑娘喊他。
苏轻辞回神,问:“你的手串从哪里来的?”
姑娘怯怯地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珠子。
苏轻辞强忍着,压住火气,声音放温柔:“之前也没见你戴过。”
姑娘觉得有过露水姻缘的男人这么说了,是在乎她的表现。于是她乐意解释,希望能延长与安杰的对话。
“刚刚有人送来一个喝过河水的姑娘,不过还没怀,所以这里,”她指了指脑袋,“还不太清醒。”
苏轻辞急急追问:“她人呢?”
姑娘说:“她没待一会儿,就有人把她带走了。她不愿意,那人硬要拽她,两个人拉拉扯扯,这串珠子就掉在地上了,我把它捡起来。”
苏轻辞听完,紧绷的腰背诡异地放松些许。
他竟然有些庆幸,这串佛珠不是被染绯亲手从手腕上取下来的,只是她不小心,弄掉了它。
手串落入外人手中,不是因为被她主动抛弃,而是因为她受人所迫,才会无意中弄掉了他给她戴上的东西。
“给我。”苏轻辞向孕妇伸手。
姑娘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手串放到“安杰”掌心。
“你要去找那位姑娘吗?你要亲自把手串还给她吗?”
苏轻辞没有解答她的困惑,但是顶着“安杰”的脸,面对眼前这个行动受限的可怜人,他还是说了句:“你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然后,等着看生村被摧毁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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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木屋,苏轻辞飞身跃至房顶,居高临下,全面铺展精神力。
无形无色的精神力仿佛藤蔓,由中心向外蔓延,强势地覆盖包裹住整座生村。
力竭之际,苏轻辞终于在生村边缘的一栋房子里,发现染绯的踪影。
如那孕妇所说,染绯果然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他的精神力反馈给他的,不只是染绯的存在,还有一个碍眼的东西在旁边。
寻脉阵用时短,但对灵力、内力消耗大。精神力用时长,在身体内里已经亏损的情况下,只会产生更严重的副作用。
苏轻辞从木屋屋脊,飞身前往另一座房子屋顶时,眼前一阵阵发白,几乎看不清路。
底下有人看见他的身影,喊他:“安杰,你在上面飞什么?”
他没功夫也没力气回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染绯,见到染绯。
底下的人奇怪地望着他跳动的身影,感慨长得好看的人都有自己的奇怪癖好:“谁叫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被壤居那些姑娘选中呢,唉,比不得。”
苏轻辞站在了精神力察探到的房子顶上,抹除了脸上的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