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亲切:“好,我今日就随你们一道,正好见识下我鸣墨弟子的真实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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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及大部分做生意的人,聚集在荒沙镇的东边。
越往西走,风沙越大,人越稀少,也越是穷。
即便荒凉,也依旧有不少家庭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艰难度日。
“绯绯,我眼睛睁不开,好痛。”
陈蕙儿身体娇贵,起了阵风,稍微一次避闪不及时,就让尘土进了眼睛。
染绯停下脚步,一手托住陈蕙儿下巴,嘴里说:“你低头,凑近些。”
走在石川柏身边,听他讲陈古近闻的苏轻辞,忽然顿住。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脸上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情。
石川柏关切问他怎么了,苏轻辞很淡地笑了,说没事,让石川柏继续讲。
石川柏继续讲,苏轻辞却没继续听。染绯的那句“低头凑近”,不久前才对他说过。
是他将那句话误解成调情,还是谁都能成为她的调情对象?
苏轻辞随石川柏一步不停地往前走着,看不出内心有任何波动,镇定而稳重。
染绯扒开陈蕙儿眼皮,轻轻一口气,将她眼白上的沙砾吹走,陈蕙儿“哇”地涌出一泡泪。
“绯绯,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轻辞嗤了声。矫情。
石川柏闭上嘴,回忆了自己刚刚说过的内容。好像是师父爱喝酒,让三师弟专程去原城给他带酒回鸣墨。
石川柏当时就表示过反对,不让奚南星出这趟远门,可陈古趁他与章柳在后山修炼,连哄带骗,还是说动奚南星去了原城。
看来以后得让师父戒酒,免得惹院长不高兴。
原本队伍里就只有石川柏在说话,章柳偶尔补充两句。现在石川柏以为萧玄庭那声嗤笑是针对他,也不说话了。
于是一行人沉默地行走在荒沙镇西边尘土飞扬的路面上。
街道两旁的房屋挤挤挨挨,房与房之间有许多狭窄的小巷,幽暗而杂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偶尔有几个简陋的集市摊位,卖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少量的干粮、蔬菜。市场上的人们面容枯槁,交易冷清。
让人见之,于心不忍。
一路上,他们从未遇见过某类人。
年轻女子们仿佛在这个地方消失了,不见踪影。
陈蕙儿害怕地搂紧了染绯的胳膊,贴在她身上说:“我怕。”
她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见了。
走在前方的萧玄庭止步不前,转身回来,无声地凝视陈蕙儿,不悦的目光里带有威压。
章柳最先开口,替陈蕙儿解释:“陈师妹是刚刚才入鸣墨的新生,会害怕也是难免。”
她顺着萧玄庭的视线看过去,一眼注意到陈蕙儿与染绯手挽手。
章柳拍拍陈蕙儿,让她放手:“光天化日之下,注意点修真之人的形象。况且,我们都在一块儿,你很安全,别怕。”
陈蕙儿不情不愿地放开染绯,从她臂弯里抽走自己的胳膊。
萧玄庭看够了,满意了,接着往前行进。
陈蕙儿两手空空,捏成拳头,在萧玄庭背后右勾拳右勾拳。
哇,什么人呐!连她和好朋友手挽手也要管。她看院长的心也不见得是红的。
其实自打穹舟落在荒沙镇以后,章柳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她小心地掩藏着,伪装出正常人的模样。
章柳今早一起床就感觉心绪不宁,越往西边走,她越焦虑。陈蕙儿这么一打岔,她情绪上的问题反倒减弱了些。
章柳安抚完两边,一口气还没舒完,就见干粮店旁的路上,有个小男孩。
他小跑着,步子不大,也不算快,跑着跑着突然倒下,蜡黄的小脸离他们几人只有一步距离。
小男孩结结实实摔倒在地的动静,导致陈蕙儿也跟着受惊,原地跳起。
石川柏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倒地的小男孩抱进怀里。
染绯敏锐地发觉章柳神情不对劲,问她:“章师姐,你身体不舒服?”
章柳看起来很难受,紧咬着唇,额头甚至直冒汗。
现在的天气,还不至于热到让人出汗出得如此夸张。章柳的反应,更像是心理因素引起的。
“我没事。”章柳回话。
可她明明连声音都发虚。
小男孩静静躺在石川柏怀里,眼皮紧闭,乍一看,他头、手、膝盖,都没有血迹和伤口。
染绯走过去,准备伸手扒开小男孩眼皮检查一番。
谁料她刚一伸出手,不远处就爆发出一个女子凄厉的惨叫:“小宝,我的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