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景文昭思考如何回答皇帝时,景宇淳出列,走到景文昭身旁,对皇帝跪下道:“父皇,这一点儿臣来说。”
皇帝威严的脸上,眸光明灭不定:“哦?你说?”
景宇淳对皇帝磕了个头,道:“是,父皇,此事是儿臣提议的,所以当由儿臣来说。”
听闻此话,一丝杀意从皇帝眸间一闪而过。
只听景宇淳接着说道:“当时在与西图详谈文化输出和经贸互市之时,西图并不完全相信我们为他们提供的这两条‘愚民之策’。毕竟我天庆与西图征战多年,近些年虽然没有大的军事冲突,但小的摩擦仍旧不断,所以在我等为其大开友好之门时,西图反而认为我天庆不怀好意,所以为了打消其疑虑,表示我天庆与西图友好邦交的诚意,儿臣不得不先答应与西图联姻,毕竟用和亲来换取西图的信任和减少战争、稳定边防是最优的策略。”
皇帝本带着怒意的眉目微微缓和:“既如此,为何选中柯爱卿之女?”
“父皇,西图皇帝并不愚蠢,儿臣选中柯大人之女,是因为只有柯大人之女才正中西图下怀。”景宇淳抬头看向皇帝,“父皇也知柯大人长期驻守同阳城,其乃是我天庆第一员大将,父皇认为我们如果随意指个人封为公主,嫁与西图,西图便能接受吗?”
这话说的语义微重,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皇帝未再说话,但手指笃笃敲着龙椅扶手。
天庆帝之所以能坐稳皇位这把交椅,其中最重要一点便是好听,懂得听取别人的意见。
三皇子看准机会,见缝插针道:“父皇乃为天子,岂容得你出言质问?”
而景宇淳却未理三皇子,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高举过头顶,说道:“父皇,这是儿臣从西图士兵手中截获的密信,儿臣深知此事重大,未敢打开看过。”
见到此幕,三皇子眸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也不再对景宇淳纠缠,只希冀的看着景宇淳举着的那封信。
而景文昭有些疑惑的侧头看向身旁的景宇淳,景宇淳却是一动未动的举着那封密信。
皇帝对旁边高福一抬下巴,高福会意,向景宇淳走去接过信件。
高福走回,将信递呈给皇帝,皇帝开口道:“念。”
高福行礼应是后,打开信件,念道:“致天庆大将军柯嘉大人书……”
三皇子听到这几个字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高福手中那封信,好像要将那封信夺过来,看看上面写的是否真是这个。
大皇子也不可置信的盯着高福手中的信件,他的舅舅……竟勾结了西图?
而景文昭内心也大为震动,她紧紧握着衣袖,她袖中也放着一封信件,她还看过那封信的内容……今日她本想将这封信提呈给皇帝。
景文昭收回杂乱的心绪,她和景宇淳的信必有一封是假。
她手中的是西图写给大皇子的。
景宇淳的是西图写给柯嘉的。
她仍记得景宇淳让她将写给大皇子的信销毁。
她又想起在上朝前,景宇淳对大皇子的和逊恭谦。
既然景宇淳对大皇子如此和逊恭谦,那他必不想将大皇子置于险地。
所以,她手中那封西图写给大皇子的信,才是真的?
那景宇淳拿出的那封便是假的?
而他还故意将假信提呈给了皇帝!
景文昭将事情在心里思付了一瞬,便得出这个结论。
当这个结论得出时,她内心震动。
就不说之前景宇淳在西图时答应西图帝的和亲之事,此事她也是至今才知晓去西图前皇帝并未与景宇淳说过,那么他就是“先斩后奏”。
再说今日这封密信之事,他完全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还有,此刻高福念的信是“西图写给柯嘉的”,这说明景宇淳故意对柯嘉下手?
他为何要陷害柯嘉勾结外邦?
要知道,勾结外邦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景文昭死死捏着袖中的信件,在是否将手中信件交上去之间,两难抉择。
交,大皇子身死,她的仇恨或许会得到些微的解脱,但是景宇淳便会因犯了欺君之罪身死。
不交,她便算作陷害柯嘉的帮凶,还有失去了这千载难逢的或许能报得一丝仇恨,而片叶不沾身的机会。
景文昭脑中细细思索着,完全没听高福所念的信的内容。
听完整封信,大殿中的众大臣都倒吸了口气,议论纷纷。
想不到身为两朝老臣的柯嘉,居然能勾结西图,打算谋反。
听完了信的皇帝眉目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大殿中原本议论纷纷的众大臣,见到皇帝的面容时,纷纷闭上了嘴。
原本吵闹的朝堂,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殿中落针可闻,好像在迎接暴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