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别过脸去,强撑着道,“你想让我问你什么?”李昭短短一句话却是颤抖的,她苦笑道,“若是你当真有那个意思,当初父皇驾崩时你就将这圣旨拿出来了。”
李明悯步步紧逼,“可阿姐还是在乎的不是吗?既然在乎有为何不来问我?”
“问你什么?问你父皇为何下这道圣旨?问你是如何想的?问你到底对我是怎么个看法?阿悯,你该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了。”
“为何?阿姐是当真不把我当弟弟看了?”
李昭看向李明悯,眼中满是伤悲,“我自诩聪慧,却连父亲都未看明,已经是极大的笑话了。”李昭合眼,深吸口气,“你是如何想的,我不想知晓,我插手许多事,原也是不放心,可这些时日没有我,你依然可以处理的有条不紊,我自然没有掺和的必要了。”
李明悯不依,固执道,“可有些事我想说与阿姐知,我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我不想因此与阿姐离心。”
李昭想起那道旨意上李洲亲笔写下的:「凡一时有八刻十二分,故有浅深,前后,吉凶不同,贵贱枯荣自是此消彼长,太子身系大梁国祚,万不可有何差错,故而思虑良久,忍痛赐二女永宁自缢于府邸,国礼葬之。」
李昭自嘲到,刚出生时,因着异象,自己被奉为掌上明珠,可到了最后,自己竟成了祸乱国祚的罪人,到底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李明悯看着李昭神情,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整个人僵了一下,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低声道,“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最是能言善辩的人现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李明悯挫败的眼神又何尝不是对李昭的再次割烹,她长舒一口气道,“既如此,今日便分说个清楚吧,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李明悯拉着李昭的袖子,像是怕她躲开,只敢小心翼翼的拽着衣角,“阿姐记不记得父皇驾崩前曾忽然晕倒,便是那日,父皇将我叫了过去,给我说了这密旨一事。”
李昭记得,当日自己从刘袂宫中出来,魂不守舍,怕父皇看出什么,推脱回了长乐宫,傍晚便得知父皇晕厥了过去,她当时只当父皇大限将至才会如此,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说。
“那时我瞧了密旨,问父皇是谁背后怂恿,敢进此妖言惑众,谁知与父皇起了争执,父皇才会晕过去。”
那便是了,李明悯甫一即位,就下令清算司天监,李昭当时只觉李明悯心中厌恶前朝后宫与司天监牵扯,大肆宣扬再立后的言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重原因。
如此倒也能解释刘袂中毒之事,“所以,你早就知晓刘袂做的那些事?”
李明悯点点头,“当夜,我一直想着父皇的话,我怕父皇醒来要对你下手,让人盯着父皇寝宫的动静,听到侍卫来报,说是深夜让你前去寝宫,把我吓坏了,当即想的便是要尽快去阻止,可等我赶到时,却是听到了你和父皇的谈话,我太震惊了,原来我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阿姐,你该告诉我的!”
李昭闭眼,原来在长秋宫中醉酒的李明悯,心中藏了那么多的事。李昭只觉讽刺,自己的父亲为了所谓的谣言下旨让姐弟相残,自己深藏在心的秘密原来早已众所周知,李明悯最是不屑阴私手段的人也会暗中下毒,当真是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李昭起身背对着李明悯,疲惫道,“到此为止吧!我累了。”
李明悯起身,“阿姐!”
“阿悯,你是个合格的君王,足以担起整个大梁,不需要我这个做姐姐的在你背后指点,所以趁着我还没被朝臣群起攻之时,到此为止吧。或许当年我不曾回长安,便不会有将来这许多的事端了。将来,你只管做你的陛下,我也只当个闲散的长公主。”
李明悯疾步上前,质问道,“阿姐这是还不信我吗?”见李昭波澜不惊,李明悯拿起那个木盒,将里面的圣旨拿了出来,当着李昭的面打开,“阿姐瞧清,这是当日父皇写下的圣旨。”然后李明悯当着李昭的面,将这圣旨扔进了火盆之中,明黄云锦接触到木炭就燃了起来,而后火焰骤起,李昭和李明悯就这般看着圣旨消散在了火盆之中,“阿姐现下该放心了吧。”
李昭叹气,坚持道,“我不是说气话,我是真的累了,这些年汲汲营营,细想下来却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如今卸下担子,我轻松多了。”李昭看向李明悯轻声道,“你该知晓我与你一般最是讨厌勾心斗角,现下这般就很好。”
李明悯见李昭神情坚定,知晓自己改变不了,心中的隔阂也不是一两日能尽数消散的,他小声道,“阿姐,你想清闲度日,我自然依你,只是你不要不认我这个弟弟就好!”
“放心,过几日我便回去了。”
李昭见李明悯失落而去,心中也是不好受,只是现下已然自顾不暇,一时半会也顾不得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