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去山上打猎，被狼给吃了。”陆瑾哭得伤心，眼泪从额角倒流到石头上，是他收的尸体，到现在他还无法吃下一口饭。

温白钰瞅了萧祭川一眼。

萧祭川把人提到一旁草地上放下。

温白钰递过去方绢帕，陆瑾接过小小声道了谢，抬眼仔细瞧他。

萧祭川眼皮跳了跳。

温白钰看着手里的签文，“这就是舍身签。”

等于地府老爷允许一命换一命的红批。

“怎么这么蠢，居然能相信这种鬼话？”萧祭川双手盘胸，眼中充满疑惑，“佛门重地竟然能贩卖这种迷信，看来大卜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佛寺。”

“这不是鬼话！”陆瑾捏紧手里的绢帕，眼中射出无比坚定的光，“这是真的，我亲眼见过，很多人都见过！”

“哦，说来听听，谁一命换一命了？”萧祭川蹲在陆瑾面前，用一种打趣的语气对他说。

陆瑾被他这种看傻子的态度激怒，但想到对方刚刚的手段，不得不压着怒火说：“你们也见到了。”

“见到什么？”温白钰回忆来到齑城每日所见，一切都很寻常。

“你们是几天前在茶棚里救了马车里老太太那两个人吧。”陆瑾方才听见温白钰说话的口音，多看了几眼，就给认出来。

毕竟这人当时所做之事令人印象深刻。

“没错。”温白钰想到在茶棚里听到的那番话，以为是母子互贫，如今一语成鉴，眼前这小伙子若是不胡乱钻牛角尖，当真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能救人于危难，医术高明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而且脾气明显比拎起自己腿的人好太多，陆瑾目光转移到温白钰脸上，一字一字清晰有力道：“茶棚的老板就是老板娘一命换回来的，还有苏府的公子，包括宫中的一个小公主，整个齑城本地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更不是鬼话！”

闻言，温白钰整个呆愣住。

那一瞬间，小女孩说的话蜂拥入他的脑海，三岁死了爹，五岁死了娘，娘看见爹半截身子在爬........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茶棚老板脸上僵硬的笑容上。

看着温白钰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陆瑾悄悄用余光瞥了前面的‘恶霸’一眼，想看看有没有吓到他，结果发现对方正有趣的打量着温白钰，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心眼子。

“所以，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青天白日见活鬼......”温白钰虽然护过一缕魂，但那是溟峪啊，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那个心怀苍生的仙尊。

鬼那是什么呀，是阴暗扭曲爬行尖叫，面目全非神出鬼没，喜欢躲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吓人的存在。

温白钰打了个寒颤。

这怎么能不是鬼话？比鬼话还要可怕了好吗？

“哎呀，咱还吃了他做的包子，都不知道包的是不是人肉。”萧祭川苦恼道，“这人肉是活的人肉，还是坟里刨出来渗着尸水的腐肉啊。”

“呕。”温白钰弯腰捂嘴干呕起来。

想到小女孩一点不肯吃她“爹”做的东西，更加觉得没有错了，直接把胃里的酸水都呕了出来。

就连陆瑾都被萧祭川给说恶心，瞥眼男人憋笑的表情，只觉得这个男人比鬼更可怕，十几岁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那样的神医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

看见温白钰呕得不行，陆瑾忍不住道：“我们两家在隔壁，我去他们家见过他做包子，肉是新鲜的猪肉，不是人肉，不然大家伙也不敢在那儿吃茶。”

温白钰听完这才捂住胸松了口气，想到什么，回头狠狠瞪了萧祭川一眼。

“正好。”萧祭川咧齿笑：“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可以多吃点。”

温白钰不吃他那套，索性扭过身不理人，同时心中生出疑惑，当真有人能死而复生吗？

连得道成仙的溟峪魂飞魄散之后也是仅保得一魂入轮回，重来这世上便是与过往截然不同的一个人，小小的一张签文，一个舍身崖，就能逆天改命？

萧祭川一脚踩在旁边的石头上，戏谑的看着陆瑾，勾勾手指道：“小子，爷爷跟你打个赌，若一命当真能换一命，我免费出劳力把你从崖上推下去，若一命不能换一命，你就管我喊‘爹’，怎么样？”

陆瑾觉得这个赌约完全没必要，就是看着瞬间被踩碎的石头，本能的点了点头。

*

温白钰再次出现在唐若曦面前时，不但有讨人厌的萧祭川，还多了个穷酸小伙陆瑾。

唐若曦垂下眼帘，转身就吩咐丫鬟去找辆大点的马车。

陆瑾对萧祭川仿佛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三人一辆马车的时候，陆瑾正好坐在萧祭川对面，若非温白钰时不时跟他闲聊些家里的事，对面男人笑里藏刀的眼神真的让他分分钟想从车上跳下去。

徐老太太的小女儿姜晨影十八年前从忠勇侯府嫁到威远侯府，与大将军唐青夫妻恩爱，不久就生下唐如辰和唐若曦一双儿女。

之前姜晨影得知侄女死于非命，想到母亲在家最是疼爱这个孙女，必然伤心欲绝，便让女儿去陪着年事已高的母亲，劝她莫要太伤心。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带着唐若曦去闹国公府灵堂，更在灵堂上给气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