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空无一人,仿佛方才所见只是他的幻觉。
“奇怪。”温白钰心中惴惴,刚想回屋,地面毫无预警地出现巨大阴影。
他猛地转身抬头,就见一棵高大的香樟树迎面压来,反射性伸手就去挡,可这棵树实在太高大,他的力气根本无力支撑,整个人瞬间被砸得往后摔倒在地。
脑中隐隐听见骨裂的声音,温白钰心道不好,待到疼痛传来才确定是右手断了。
清冷荒芜的院中,一阵寒风刮过。
举着斧头的人影缓步而来。
一步,两步,三步.......
温白钰感受着温卷卷在手指尖抖动,试图挣脱树干的压制,然而几次都没能成功。
时间变得越来越慢,草鞋踩在砂砾上的声音钻入耳道,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好似都能感受到斧头散发出金属的冰凉寒意。
温白钰绝望的闭上眼睛。
咔哒,咔哒.......没有想象中的迎面劈来,脚步声直接越过他,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流年,我的流年.......你回来了.......”凄厉的声音回荡在腥湿的空气中。
温白钰猛地睁开眼,茫然看着诡异行走的的背影慢慢朝着萧祭川所在的屋子走去。
她想要干什么?难道把萧祭川当成张流年了?
突然想起那日在张流年房间里看到的食子画面,温白钰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握着温卷卷的手指不由自主抖缩了下。
树干下,鲜血浸染的剑刃挣动得愈发强烈。
风从没有遮挡的窗户灌入,月光照在简陋的床榻上,少年熟睡的容颜格外安然恬淡。
拖着斧头的王翠一步一步朝木床走近,斜着脑袋睥睨床上的人。
就在她双手高高举起巨斧,准备落下时,一道白芒忽地自门外飞入。
软剑与板斧瞬间撞击出星火。
“叮!”
软剑当场被斧头劈砍开,插在温白钰面前的土地上。
温白钰站在苍青月光下,捂着受伤的右臂,脸上满是错愕。
没有剑主的灵力加持,法器固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但温卷卷是天阶法器,无论怎样都不至于连一把普通的斧头都应付不了吧?
“什么普通斧头?那是天阶下品法器!”温卷卷委屈巴巴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一个村妇手持天阶法器?
这种东西是能随便捡到的吗?
此事若背后没有大能搞鬼,他当场把温卷卷吞了。
温卷卷:大可不必。
“住手!”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拔出温卷卷,大踏步走入屋中,质问王翠,“你们究竟是什么门派?为何如此害人?”
王翠仰着脑袋,一对布满血丝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迟钝的落在温白钰脸上,像是在仔细辨认什么。
苍老的脸逐渐扭曲出怨恨的褶皱,嗓子尖锐得像是一根能刺穿耳膜的针,“小野种,你怎么还没有死?你害死我儿子,你怎么有脸独自活着?”
温白钰蹙眉,对方这精神状态明显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敞把话说痛快些:“张城花和张流年都是被你给害死的,你若是不棒打鸳鸯,不让张城花去替张流年死,他们能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王翠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挥舞着斧头歇斯底里叫喊起来,“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好好一个男人,怎么会去喜欢男人?”
“喜欢便是喜欢。”温白钰冷笑,“莫说是个男人,就算是路边一棵野草都有喜欢万物的权利,天生万物有灵皆可爱,你是谁?要你来评判?”
“好啊好啊,既然你那么爱他,就为他再死一次吧。”王翠将斧头压在床上少年的脖子上,阴毒的瞪着温白钰,“你要是不死,我就把他脑袋砍下来。”
“现在不当他是你儿子了?”温白钰气笑。
王翠阴恻恻牵动唇角,“我儿子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随时都可以把他吃回去。”
温白钰一阵反胃,“你这种人就不配有孩子。”
“你到底死不死!”王翠斧头在萧祭川的脖颈上压出血痕。
温白钰脸色瞬时难看起来,“他不是你儿子,我也不是张城花。”
“那你们都去死。”王翠双目赤红,暴怒的举起斧子。
“行,我死。”温白钰心里一急,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怒喝:“你别动他!”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忽然自床上闪出。
“铛!”地一声,王翠的斧头砍在空无一人的床上,木床稀里哗啦碎成两半。
月光铺就的地面,一颗黑发披散的头颅从王翠脖子上掉下来,咕咚咚滚到温白钰脚边。
腐臭的血腥弥漫。
温白钰咽了咽唾沫,浑身乏力的松开手,被吓坏的温卷卷钻回他的灵台去。
“你刚才真的要自刎么?”
少年幽寒的嗓音响起,修长的手指在要触碰到他脖颈上的细痕时,温白钰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侧开,抬眸望着萧祭川沉郁的脸色。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本来是想让卷卷趁机偷袭的。”温白钰轻笑,“怪你速度太快了,它都没机会表现。”
“是吗?”萧祭川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他血染斑驳的右手。
温白钰注意到他的视线,按住右肩,“小伤,不碍事。”
“骨头都断了还逞强。”少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跟你的伤比起来,不算什么。”温白钰如实说。
萧祭川抬起原本戴着九连菩提串的手腕,“你在因为这个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