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已然在长空疾驰,薛怀信冷蔑的一笑,“当真是个废物。”
温白钰更用力的拽紧他衣服。
“你再不放手我就.......”薛怀信被他勒得不耐烦,凶戾转过身,抬起右手,却蓦然一呆。
男人苍白双唇抿成线,浑身抖如筛糠,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指节根根泛白,仿佛随时会被自己太用力而折断。
“没用的东西!”薛怀信哼了哼,没再理会身后紧紧抓着自己的男人,自顾自加快御剑的速度。
风呼哨过耳畔,对温白钰来说如同恶鬼的咆哮。
腿就要站不住,他感觉到自己每根肌肉纤维都在颤抖,深怕下一秒就踩到无尽的虚空里头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武巍灏洞府门口的,下地时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不受控制的瘫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男人?”
“这么没用简直丢光罗霄峰的脸!”
见人捂着胸口干呕,薛怀信就站在他边上,一句接一句的奚落。
直到两个外门师弟提醒说:“大师兄会不会等着急啊。”
薛怀信觑着温白钰可怜兮兮的模样看了会儿,不耐烦的切了声,几步上前提着他的胳膊,将人强行往洞府里拉。
温白钰很瘦,提起来毫无重量,薛怀信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片洁白的羽毛,以前见刘缃,总觉得小师弟像是一朵生长在仙山顶的雪莲花,想要好好护着他长大,不再被外面的风霜雨雪弄伤,可看着温白钰,就生出想要将他推进泥地里弄脏的想法。
是啊,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替代小师弟,师尊不过是想用这个废物来修炼而已,这个愚蠢的小妖,居然以为师尊看上他,真把自己当成个一棵葱了。
这么想着,薛怀信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
温白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四肢不受控制打颤,完全只能靠着薛怀信的臂力支撑不瘫倒,疼了也不出声,只咬紧下唇,就这么踉踉跄跄被拽进一个仅有几块蒲团的洞中。
鸡蛋大的荧光石嵌在石壁承托台上照明,将洞府中高大的男人拽出一条很长的影子。
玄革长靴定住,武巍灏扭头看来,剑眉微压,语调上扬:“这怎么回事?你欺负他了?”
“师兄,我可都没打他!”薛怀信忙辩解:“谁知道这个没骨头的家伙,一上到高处就吓破胆子了。”
武巍灏落在温白钰脸上的目光不禁多些丝复杂,朝薛怀信沉了沉脸:“我是请人来,不是让你这么粗鲁把人抓来。”
薛怀信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哦。”了声,将人放开。
“你出去吧。”武巍灏挥手。
薛怀信目光扫过温白钰,丢下“废物”两个字,便转身离开。
温白钰尚未能完全平复,脸色苍白羸弱,不想让人继续看笑话,勉力提起精神,朝武巍灏看去。
“你没事吧?”
武巍灏的嗓音比一般人低沉浑厚,听起来就像是隔着堵墙传入耳中。
温白钰摇头:“没事。”
武巍灏垂眸打量他。
一年不见,这只草妖依旧晶莹脆弱,偏偏又高高挂着,不肯坠落到脚边,让人总忍不住想要攒进手心,细细感受他在自己掌心粉碎,融化成一片水渍。
而今他的模样,就像一片水渍,是当年午夜梦曾经出现过的样子。
武巍灏背在身后的手指缩了缩,为自己生出这些念头感到厌恶,一丝焦虑快速蔓延开——可恶,这一年的历练都没能摆脱那个病痨鬼的纠缠。
“武道君,可否容我先服药?”
温白钰想起储物袋中有镇静的丹药,嘴上询问,手已经伸入储物袋中翻找。
武巍灏没有说什么,静静看着他。
小草妖一双柳叶眼还如当初那么好看,即便全无笑意也会透出旖旎迷人的温柔来。
武巍灏蹙眉——不,我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了,否则毕生道行尽毁,看来只能去取海妖的心了。
想到自己为了得道飞升从小到大吃的那些苦,他闭了闭眼,默念起静心咒。
温白钰感觉心跳缓和下来,四肢终于不再失去控制,终于能好好观察一番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