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瓣簌簌落下,砸了温白钰满头,他一瘸一拐站起身,拍拍一身尘土,龇牙咧嘴捂住被树撞疼的腰。
“还好有我在,不然你就死了。”南允道。
温白钰并不是很想感谢他这种与谋杀无异的救命之恩。
鹤唳响彻云端。
温白钰没来得及听南允解释,下意识抬起头,就见阿紫拖着道紫色闪电划过天际,像一颗即将坠落的流星。
“它怎么了?”温白钰咋舌。
焉知平素板正严肃的南允表情忽而一抽,气急败坏道:“毛头小贼来老子这偷家!”
这几个字单听都明白,合在一起意思更清晰,唯独不该从掌管刑司戒律的南允嘴里蹦出来。
温白钰下意识“啊”了声,“刑司门口还能有贼?”
南允喉头发出嘲讽的“呵”,向远处一指,“那!”
东南方向,树木丛生的半山腰处,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傲然挺立,约莫五丈高,树干笔直,顶部没有树冠,只生出两根手指粗长的软枝,远远望去呈现一个巨大的“丫”字状,冬季刚过,树枝上仅有零星一片叶子缀在左边的枝头,摇摇欲坠。
是碧心树。
此树其貌不扬,结出的果实却蕴含仙灵气,长期食用可增强灵力,果实只在寒冬结出,每一季仅有四颗,越冷结出的果实越甜,仙灵之气越充沛,相应的,它扎根的地方必然是灵气旺盛的风水宝地。
碧心果生长在叶梗下,得等到叶片自然枯萎掉落才能吃,否则会中毒。
温白钰凝目望去,有个人正躺在左边枝丫的末端,枝丫如同摇篮般左右轻晃,那人却像是粘在上面稳如泰山,竟闭着眼睡得香甜。
可不就是那位许久不见的花临国太子爷么?
“他是在练什么功?”温白钰不解,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这么冷的天气,居然会有人闲着没事把自己挂在高处吹凉风。
“练个屁的功!”南允怒啐:“他在偷,不,死小子在抢阿紫的碧心果,整个冬季的果实都被他吃了,阿紫半个都没有吃着,比猪还能吃!”
南允话音刚落,巨树上打着旋儿的枯叶忽然掉落,叶梗连接树丫处露出一颗红彤彤诱人的果实。
“又熟了一颗!”南允脸色骤变:“阿紫,快!”
温白钰第一次见有人能把南允搞成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更没成想这个古板的戒律长老也有如此炽烈的胜负欲。
嗖!
在附近盘旋的阿紫风驰电骋朝碧心果俯冲而去。
挂在树枝上的萧祭川仿佛浑身长满眼睛,眼睛未睁开就劈手摘下果子,“咔嚓”咬去一半。
抢不到果子的紫鹤当即翅爪并用在树上和萧祭川打了起来。
温白钰凝目看着少年的身影,“他好像又精进了。”
南允冷哼,不屑的甩开脸:“是有几分天赋,结丹不过一年就金丹中期。”
温白钰一怔。
金丹中期?
不是说不练功吗?短短一年时间就越过一阶,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情要传到玉碟上,那些个长期唱衰他的芈天门弟子脸不知道该得有多疼啊......
温白钰一面想着,一面观察着搏斗中的紫雷鹤:“长老说的给阿紫看病是怎么回事?它看上去挺好的。”
南允气跳脚,“还挺好的?刚刚如果不是我拉你一把,你魂都到奈何桥上排队,阿紫都被那小子气疯。”
温白钰奇怪:“长老为什么不帮阿紫采果子?”
“顽劣之举。”南允拂袖。
“不然大家坐下来商量平分?”温白钰忍笑故意问。
“商量什么商量。”南允翻个白眼,“树上没有刻阿紫的名字,自然之物,凭什么别人不能摘?”
这话一听就很像是萧祭川回怼南允长老的,依照南允刚正不阿的个性,大抵是觉得很有道理,他就是那种为了规则暗暗气死自己也不会偏颇的人。
温白钰不禁生出几分幸灾乐祸。
碧心果树上,花临国太子一把将紫雷鹤抡出去,阿紫在空中扑腾翅膀,重新朝他拼杀过去,那气势仿佛树上的人是它夺妻弑父的仇人。
温白钰看得有意思,打趣,“阿紫为什么不直接用雷电攻击萧祭川?”
“还不是心疼那棵树,我叫你来看病,不是叫你来看热闹。”南允朝紫雷鹤招手:“阿紫,回来。”
紫雷鹤正被萧祭川第二次抛出去,闻声化作一道闪电冲向南允,一鹤头扎进南允怀里,委屈的咕咕直叫。
萧祭川坐在树杈上,朝这边看来,温白钰抬眸,恰巧与对房遥遥碰了个眼神。
少年颜如渥丹,深眸似潭,唇角勾起刹那,温白钰像是见到风雪夜里徘徊在行人归途的绝色鬼魅,怕被摄取魂魄,忙收敛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