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的弟弟达克在农场工作，他的朋友艾迪是船上的轮机手，因此船长破例载了他们一程。

免费船票终归是好的，对于船上恶劣的环境，他们也不能抱怨什么。躺在狭窄的货舱内，耳边传来叫骂打屁的响声。哈利像是一滴落入大海中的水，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人群中。此时的他不再是万众瞩目的救世主，不再是东躲西藏的嫌疑犯，他只是他，哈利·波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午后的阳光驱散了大雾，水面一片波光粼粼。芳邻镇的白色房子被茂密的南方树林代替，蚕豆大小的蜻蜓在水面上飞舞着。哈利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水手们已经忙活着靠岸了。几个强壮的男人正把一堆包着渔网的木箱搬上码头。哈利看了几眼，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这个男人前面头发剃得精光，脑后扎了五六个小辫子，下巴上留着厚厚的络腮胡，不经意间就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男人在他们面前站定，不礼貌地竖起三根手指，对着他们比比划划：“就是你们？”他做“3”这个动作的手势很怪，不是平常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而是竖前三个指头。看来他就是乔恩口中的艾迪。

艾迪和三人简单寒暄了下，就询问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咱们边走边说。”艾迪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皮卡。“正好我要去城里办点事，可以顺路带你们一程。”据艾迪所言，他本人就是午夜骑士乐队的粉丝。特别是他今天的打扮，模仿的就是乐队成员雷·弗朗西斯科的穿搭。说着，他还摆出几个雷的招牌手势，看着颇为有几分搞笑。

哈利跟着艾迪走了几步，才发现其他两人动都没动。

“怎么了？”

乔恩摇了摇头：“我在城里没有什么亲戚。我打算去乡下投奔我的弟弟达克，他在那里经营我父母的老农场。那里地方大些，也适合散心。”

哈利也不强求，转头看向维多利亚。

“已经回不去了。”

哈利注视着维多利亚深棕色的头发。她往日精心梳理的头发肆无忌惮地在额间生长着。仔细看去，哈利才发现她鼻梁上长着不易察觉的雀斑，那种曾经令她脸庞熠熠生辉的傲慢消失了，她看起来不再那么漂亮了，像是一丛坚韧不拔的野草。

“我发现无法在柔软的被褥间安睡。我每隔4个小时就醒来一次，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上了刀。我总是神经紧张，精神崩溃。吊床、床架和树枝才是我熟悉的地方。看看我的衣服和头发，以前我看到这些都要发疯，可现在我却很习惯了。”

哈利光是想到维多利亚抓狂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试图用其他借口劝解维多利亚。

“赏金猎人是份苦差事，常年离群索居，没有任何保障。即使你能忍受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生活，你的家人怎么办呢？”

维多利亚发出一个紧张急促的笑声。

“宾尼家族可不止我一个继承人。”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所有人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站着，现在他们被迫直面沉默不语的真正原因。

哈利发现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他在脑袋里思考，突然觉得他无法反驳。

没人能理解她，即使是活了两辈子的哈利也不行。他试图用长辈的说教去压倒她，但维多利亚并不需要。那把杀猪刀上布满着划痕。无论她经历了什么，这个女孩比他想象得更加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