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和她的人一样,都很有安全感。
湛听晚耳尖隐隐泛起热意,她歪头蹭下,然后特别坏地笑,跟那个男孩说:“姐姐我可是有人担心,怕我受伤才不荡那么高的,如果我受伤了,那个姐姐难受,我也跟着难受。”
她说得贼兮兮的,简直没法听。
又荡了一会儿,湛听晚终于开始觉得没意思了,从秋千上下来,这可是苦了蓝桉,充当体力。
一天下来,能玩的都玩了,不能玩的湛听晚都把蓝桉骂了一遍,嘴里不是“坏人”,就是“坏蛋”,也憋不出其他的词。
两人坐在长椅上,湛听晚肩上披着蓝桉的外套,靠在椅子上,腿随意伸直,视线落在渐渐昏黄的天空中。
她忽然开口:“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最后一个项目了,眼睛亮堂堂地看向蓝桉,“坐着摩天轮看日落会不会更好看?”
蓝桉想说不会,但最终只是说:“走吧。”
坐摩天轮的人比想象中还多,这次湛听晚却只是乖乖站着排队,除了偶尔活动下腿脚,也没抱怨站太久。
或许是很期待吧。
两人坐上摩天轮,渐渐离开地面。
蓝桉轻翕下眼睫,有些疲倦地看向湛听晚,后者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盯着外面。
或许黄昏和黑夜时分,情感都较敏感,只是所指示的情感不一样,日期也连带着影响心情。
一时谁也没说话,直到从摩天轮上下来。
湛听晚轻笑着说:“好像也没有更好看,等等晚上的烟花吧,我还没有见过呢……”她背着手,踢着腿走在蓝桉前面。
也许是晚上有烟花秀的原因,人流量不比白天少,反而又增加了很多人。
湛听晚的兴致没有白天高,也许是累了,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放烟花。
她问蓝桉:“我们今天回去吗?”
“嗯,看完烟花,坐车回去。”蓝桉扫她一眼,“假期过后有考试,成绩关乎分班。”意思是说,别光玩,要复习。
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知道啦,出来玩就不要说学习了嘛。”湛听晚揪着蓝桉外套上的拉链玩,一晃一晃踢腿。
—
“快点快点,烟花秀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挑一个好视野。”
“据说今晚的烟花是最大最好看最响亮的。”
“到时候一定要给我拍照啊,我今天穿了美美的小裙子,我要发朋友圈。”
周围人群骚动起来,脸上满是对接下来烟花秀的期待,同样包括坐在这里晃腿的人。
湛听晚闪着晶亮的眼眸,嘴里还哼着旋转木马的儿童歌。
蓝桉靠在椅子上瞧她,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今天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会让她把注意力放到眼前人身上,挤开其他事情。
“砰——”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只见一道璀璨的光芒划破夜幕,然后那点光亮湮灭,紧接着绚烂的烟花竞相绽放,有如繁星点点,散落在夜空中;有的如流星划过,留下一道道亮丽的轨迹。
心脏仿佛也随着轰响砰咚砰咚震跳。
湛听晚莹白的侧脸被烟花染上色彩,千变万化,瞳孔是前所未有般明亮,微张着唇,满目惊奇。
蓝桉侧颈看她,犹豫片刻,说:“声音太大,心脏会不会难受?”
但嗓音完全被烟花的声音盖过去,湛听晚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蓝桉蹙眉拽她的袖子,湛听晚疑惑扭头,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微动,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什么?我听不清”
“要不要把耳朵捂住,声音太大了。”蓝桉指指自己的耳朵。
湛听晚跟着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歪头,一脸茫然,是说耳朵会不会嫌吵?
随后她摇摇头,想转回去继续看烟花,突然耳边一静,好像所有声音被套上层滤音膜,只剩下闷哼的响声。
在声音变小之前,她听见蓝桉说:“声音太大,对心脏不好。”
微凉的耳朵被温热的掌心包裹,好像也要跟着变热似的,湛听晚怔愣下,依然保持抬头望天空的姿势。
刚刚被烟花震响驱使的心跳渐渐恢复平静。明明耳边自己的呼吸声那么明显,像戴着呼吸机时的声音,却少了那时强忍的恐惧。
她用余光瞄一下蓝桉,后者一脸平静,光彩在她脸上跳舞。她勾勾唇,稍微挪一下就贴上温热的身躯,然后整个身子靠上去。
为什么她会这样依赖蓝桉?
蓝桉看一眼靠在自己臂弯里的人,这一刻像突然想通了般——湛听晚就是小朋友啊,不论是所展现出来的撒娇,幼稚,还是最显眼的叛逆,都像是……
她一怔,想到昨天晚上湛听晚说的话:她之前过的生活很单调。
所以,现在就像是要把欠缺的童年都补回来,和曾经或许未出现的青春期叛逆。
两个人的身影被后方的摄像机定格。原本笙笙想等烟花结束后把照片给她们,然而等结束后发现长椅上已经空了。
此时的两人正往游乐园出口走。
“我们现在回去吗?”湛听晚问蓝桉。
“嗯,已经叫车了。”
“哦。”
蓝桉觉得湛听晚的心情有点低落,似乎是不想回家。
从出口出来,蓝桉想说点什么,一辆车忽然停在面前,车门打开,一个焦急又温柔的嗓音响起,“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