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最轻的代价,她突然庆幸自己是被毒酒毒死的,不然落在洛轻铭的手里,怕是比死更难受。
此时那酒盏被温白荷塞到她手里。
“这酒是妹妹和陛下的心意,可以为姐姐添福添寿,希望姐姐饮下。”温白荷面上带笑,声音如春风般柔和。
陈苏叶打了个冷颤,温白荷的话同第一世分毫不差,可日子却是对不上的。
但结果想必没差,她喝了毒酒狼狈死去。
她看着温白荷无辜的脸,很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仇非要搅得她不得安宁。
哪怕是第一世,她十分厌恶温白荷,被元安教唆伤人,在牢里关着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要害死温白荷。
她不觉得自己善良,她曾在死前细数自己的罪孽,也自己伤害的人感到惋惜。
可她仅是讨厌温白荷,怎么也算不上恨。
她不喜欢温白荷,有温白荷在的地方她都很少去。
但如今她亲眼看见温白荷如何粘着洛轻铭,看温白荷如何使些下作手段,她必须承认,自己是恨的。
就比如现在,温白荷故技重施依然不放过她,她想掐死温白荷,有死士拦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甚至想着干脆喝了毒酒,借着酒劲杀了温白荷,然后自己毒发死去,总算是没白忙。
无数个想法盘旋在脑子里,最后汇成她的不甘心。
她想活,她不能撕破脸,她看向手中的酒盏。
酒盏不仅映着自己难看的脸,还有温白荷无辜的嘴脸,以及眼底未藏住的野心。
陈苏叶下意识看了眼洛轻铭。
洛轻铭仍旧是那般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说了句天凉,许是喝不惯冷酒。
“是嫔妾失礼,可嫔妾想着姐姐在冷宫,向来是习惯的,既然姐姐喝不惯,那妹妹帮姐姐暖暖。”温白荷装作不懂,抬手为人暖酒。
可暖酒从来不是在手里握着,她不过是说说罢了。
即便如此她得了洛轻铭的夸赞,说她天真惹人怜。
只有陈苏叶瞧见温白荷拿过酒杯的瞬间又往里放了毒粉。
她想抓着温白荷的手到洛轻铭面前陈情,她明白自己要是真去了,估计离死不远。
这杯酒她喝下去也活不了。
温白荷此时又斟了杯酒。
“这酒是妹妹特意选的,姐姐若是不信,那妹妹先喝。”她毫不犹豫饮尽,怕陈苏叶怀疑,自己又饮了一杯。
就在她喝第三杯时,被酒呛到瞬间咳嗽起来。
而洛轻铭立马收了笑容,冲下来扶着温白荷。
他瞪着陈苏叶,只差让人滚下去。
陈苏叶动动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太明白洛轻铭的眼神,这是以为她伤了温白荷。
温白荷在洛轻铭怀里,眼尾泛红说自己只是喝不惯温酒。
洛轻铭温和的安抚怀中的温白荷,瞧人确实平安,才转头看向陈苏叶。
“在冷宫还不安生,非要故意为难人,好好的家宴被你搅合,看来真是太纵着你了。”他摆摆手,示意陈苏叶喝下给温白荷赔罪。
陈苏叶举杯的手发颤,令她难过的不是洛轻铭帮着温白荷,而是自己做了这么多,洛轻铭依然要自己死。
她找不出脱身的办法,在死牢,主子的命令不能违抗。
于是她应声,正准备喝下时,就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本宫和陈贵嫔曾是同乡,想来陈贵嫔是喝不惯如此辛辣的佳酿。”柳莹走到陈苏叶身旁,执起酒杯搁在桌上,用帕子擦擦手才给洛轻铭请安。
众人的目光从二人的推搡落在这位姗姗来迟的贵妃上。
仅此一眼便明了这人为何是贵妃。
瞧着年纪尚小,可眉眼生的恰到好处,说话含着三分笑,听起来却不惹人厌。
头上戴的金冠步摇仅有一对流苏,走动时却并未摆动,停下时风儿吹动才跟着晃。
唯一突兀的便是头上戴的长簪,簪体素净,仅在上面镶了颗粉晶。
她身着浅红色衣袍,抬手间露出金色云纹的衣袖,倒也显得和谐。
若是年长几岁更为合宜。
柳莹面上并不友善,家宴她本身并不想来,穿着不合时宜的衣衫,看着别人腻歪不说,还不能陪她的将军。
这会还得给洛轻铭行礼。
洛轻铭难掩失望,再加上柳莹及时出现,更让他认为陈苏叶无用。
不过好处是他明白陈苏叶对柳莹十分重要。
再加上柳莹瞧着秀色可餐,倒也不计较她的无理。
这会温白荷已经缩进洛轻铭怀里,不敢抬头看柳莹。
柳莹掩帕轻笑,说温妹妹此前大闹雅青阁,如今看着怎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瞥了眼便收回目光,什么青涩衣衫,穿在身上跟泥鳅似的。
温白荷眼泪滴在洛轻铭的衣衫上,拼命替自己辩解。
她恨柳莹,若不是柳莹,陈苏叶早已喝了那杯毒酒。
柳莹同样恨温白荷,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陈苏叶。
她示意乌桃端酒上来,亲自给陈苏叶倒上。
“今儿是好日子,该沾些酒。”她嘴上说着要陈苏叶喝,实际上只倒了几滴,少的能贴到盏底。
陈苏叶立马接过饮下,然后对着洛轻铭行礼。
“她喝不下,你应该能喝吧!”洛轻铭要替温白荷出气,自然要磋磨柳莹。
柳莹迎上洛轻铭的眸子,替自己斟满。
这次是九分满,又是用的高盏,比给陈苏叶的宽太多。
陈苏叶担心柳莹,按下她的手稍稍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