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位先生。”
感觉到身后被戳了一下,梁珞唯转身,看到那位抢到捧花的伴娘正羞涩地看着自己。
没等对方开口,梁珞唯扶着肩上Toby的小腿抢先道:“抱歉,我家孩子贪玩儿,把捧花揪掉一枝。”
哪里是贪玩,分明是他扛着去抢的。
伴娘笑容僵在脸上:“你看着这么年轻,儿子都这么大啦…”
梁珞唯表情自然,语气却偏冷:“怎么,我们不像?”
伴娘紧张到又摆手又点头:“啊不是…像的,都很帅。”
梁珞唯象征性地嗯了一声,带着Toby离开喧闹的人群。
耳朵被一只小手揪了一下,梁珞唯捏捏肩上的小腿问:“怎么了?”
Toby小声说:“梁叔叔,你怎么说出来了。”
“说什么?”
Toby声音不似往常阳光:“说我是你儿子。”
梁珞唯挑眉:“不能说?”
Toby认真分享秘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才叫妈妈。”
梁珞唯脚步放慢:“她不喜欢?”
“阿婧没有说过。”Toby摇摇头,“可是有一次她偷偷哭,被我发现了。”
奶声奶气说着懂事的话,让梁珞唯心里有种被抽紧的感觉。
仔细回想,相逢这么多天,这孩子在外人面前确实没叫过妈妈。
孟婧本来年纪就不大,再加上长相清秀,看起来就像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这样一个女人带着几岁的孩子,可想而知会遭遇他人何种眼光。
现在是在国外,无人知晓底细,最多是说几句嘴,但回国后就不同了,孟家、梁家,还有京市的各大家族都会知晓。
孩子要上学,要社交,也总有一天会长大,不是能瞒得住的。
“在想什么呢。”孟婧趁他愣神的时候走到近前,把Toby抱下来,“还在回味那位伴娘的搭讪?”
“伴娘是哪位?”梁珞唯伸出明晃晃的戒指,“我确定,没有看过别人。”
“油嘴滑舌。”孟婧白了他一眼。
仪式很快结束,孟婧和新人夫妇告别,托Anna照顾Toby,一切妥当后,出发去办理当地的结婚登记手续。
梁珞唯喝了酒,于是由孟婧开车。城市不大,她闭着眼都记得路线,遇上堵车,便见缝插针地介绍起五年间生活过的痕迹。
读研时常去的书店,Toby出生的诊所,上班后每天必打卡的咖啡馆…不说时没觉得,细数起来,她在这里经历了太多太多。
这些都是梁珞唯不知道的,孟婧可以介绍的过去。她希望梁珞唯能多了解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以稍稍填补这五年的空白。
梁珞唯坐在副驾驶位上安静听着,孟婧报喜不报忧,只说美好的回忆,通篇不谈经历的苦。
他忍不住打断:“刚才Toby说,他从不在外人面前叫你妈妈,是因为见你偷偷哭过。”
“哦,这件事啊…”孟婧看了眼后视镜,“本来也打算今天告诉你的。”
“Toby出生,我从产房被推出来以后,失去了一段记忆。”
“你说什么…”
梁珞唯转身看她。
…
前一天申请的结婚登记预约已经通过,后续手续不算复杂,只是这边政府的办事效率实在太低,拿到签字盖戳的结婚证明时,已经接近傍晚。
在下午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孟婧说明了自己失忆的病情,还谈了这几年的学业和工作,甚至上午在草坪上闹过不愉快的陈珏,也没有漏掉。
梁珞唯认真听着,不追问,不评论,眸中暗藏的波澜却越来越深。
孟婧专注倾诉,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有了新的倾听者,而且这位倾听者似乎还成了自己的“病友”,这让她整个人有种超脱的放松。
回家路上,梁珞唯被一个电话叫走,在街边下车。
车内恢复一个人的安静,孟婧开始思考这个男人刚才的反应。
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他的表情大部分时候是严肃的,让人猜不透内心的真是想法。
路灯一盏盏飞驰而过,无名指的戒指上随之闪过不同颜色的光芒,孟婧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放在后排的包,那里面,有一张属于她的结婚证。
没人会觉得联姻双方领证后还要庆祝,孟婧自知这个道理,却还是在回家后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不是她故意去想,而是今天一天的经历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预想中的联姻没有求婚,也不会完全坦诚相待,因为这些行为对于两个不相爱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暧昧,也越界了。
他说要尽快开始治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
她又何尝不对彼此的过往好奇。
哄睡Toby,孟婧洗完澡下楼,用毛巾擦着头发:“周阿姨,他回来了吗?”
周阿姨从厨房出来:“回来了回来了,那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身的酒气,手还受伤了,我这正准备给他煮点醒酒汤。”
“受伤?”孟婧皱起眉,“严重吗?”
“看不清,手指头上好多血,倒是没流下来。”
“怎么搞的…”孟婧把毛巾扔在沙发靠背上,拿出电视柜下面的药箱,“我去看看。”
轻敲几下,门自己开了,屋内所有灯都亮着,没有看到梁珞唯的身影。
也不在洗手间。
“梁珞唯,你受伤了?我拿了药箱来。”
走进房间,才发现男人背对着她,侧卧在在床的中央一动不动。他身上的外套没脱,弓着身子蜷缩在那里,看着像不太舒服。
孟婧跪到床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我看看你的手。”
梁珞唯这才转身。
孟婧怕他碰到伤口,够着身子去抓他的手腕,谁知还没握住,反被人用力扯倒在床上。
成年男人的身体压上来,是毋庸置疑的力量感,孟婧挣脱不开,只觉得酒气浓重,浓到只闻到都会头晕。
孟婧只觉自己被火烤着,哪里都热:“你干什么…”
梁珞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嗓子沙哑,大脑既模糊又清醒:“既然什么都忘了,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如果现在亲你,算初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