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天张沛准备的行李是搬到这边。
仔细想想,孟婧还真的没时间去照顾这只大狗,审计这行加起班来根本没有时间概念,总不能大家都在忙,她却天天请假。
“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肯定要和小仙商量一下,还有…”她朝屋里看看。
梁珞唯让开一步,消毒水味中混入檀木香气:“它很喜欢我。”
孟婧妥协:“我今晚和小仙联系一下,如果可以,明早再把它送过去。”
医生将大壮牵出来,又叮嘱了几句,孟婧牵着狗,梁珞唯拿着药和吃的,肩并肩步行在回家路上。
“梁先生回去记得喝粥吃药。”孟婧叮嘱,“老这么烧着,我也不放心把大壮交给你。”
大壮恢复了点精气神,似乎觉得这种两人一狗的散步方式很新颖,回头叫了两声,好像在嫌他们走得太慢。
梁珞唯应景地也咳了两下,口中白雾升腾:“如果孟小姐实在不放心,一会儿可以带它直接去我家住。”
他神色如常,毫无半点逾举的语气,要不是前路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孟婧还以为他说的是“去我家吃饭”。
“不要想歪,我的意思是…”
“我没想歪,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孟婧攥紧手中的牵引绳,“梁先生,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梁珞唯轻轻嗯了一声。
放在平日,如果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他必定要怼回去才罢休,可眼前的场景——路灯,白雪,马路上被拉长的人影,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暖。
即使领口被寒风吹透,额头和指节钻心地疼,他还是觉得舒服,那是一种与躯体无关的、发自内心的温存。
“我们很熟吗?”孟婧思考着措辞,“或者说,我们曾经很熟吗?”
也许吧。
任凭梁珞唯如何搜刮空白的记忆,却依旧拼凑不出哪怕一块碎片。
“不确定。”他悠悠开口,“五年前我病了一段时间,等到康复之后,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我以为孟小姐可以分享一些那段时间的回忆内容,当时和你提的所谓交易,也有这层目的。不过既然你这么问,说明也记不清楚了,对么。”
孟婧内心一紧。
梁珞唯:“五年了,可以理解,也许确实没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他给自己搭了台阶,也给孟婧搭了一节,话题显然无法再继续。两个什么都“记不清楚”的人一起讨论过往,也实在是可笑。
她没有回忆可以提供,还能拿什么作为交易的筹码呢。
步行进入小区,门口的保安认识梁珞唯,却没见过孟婧。
“梁先生晚上好,这是…”也许这两人一狗的搭配实在太过温馨,保安敬礼问候时,竟然敢和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大佬搭讪。
梁珞唯轻咳一声,没再说什么。
孟婧毫不在意,走到保安身边的时候,甚至笑着点了点头。
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她不会凭借模糊的感觉就草草心动,也同样不会因为路人的眼光而忐忑不安。
“不如谈谈以后?”她想到在沈确家看到的那份合同,“梁庭什给了我妈一份合同,要租下沈氏旗下几个餐饮品牌,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其实孟婧心里隐约已经有答案,她只是想看梁珞唯的反应。
“既然你已经去见了她,就应该知道,联姻是救沈氏集团最好的选择。”梁珞唯毫不回避,甚至是亲自把联姻的事情再次提到明面上。
相识不到二十四小时,这是他们第几次说起这件事了?
不过这次,孟婧没有反驳。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她已经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和梁珞唯讨论这个问题。纠结要不要联姻这件事毫无意义,她现在更关心梁珞唯的目的和手段。
“何以见得?”她问,“梁庭什只是出国接受调查,就可以停了你的职,梁先生想没想过,联姻这件事也同时给沈家招惹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呢。”
“强大又如何。”梁珞唯沙哑的嗓音穿透风声,“对手之所以是对手,并不是由他的实力决定的,你以为孟家又能得到多少?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况且,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孟小姐。”梁珞唯停下,一脸严肃地正视孟婧。
大壮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走不动了,回头看着面对面的两人,知趣地坐到地上。
孟婧从他的表情中猜测出一二:“你是…想说孟梦的事?”
“是。”梁珞唯笔直站在路灯之下,活像一尊审判者样貌的雕像。
“根据你上午提供的线索,我猜测,孟梦当年发的那句话,应该是想对梁庭什说的。”
那句“她配不上你!”,如果女方指代刁涟,男方指代梁庭什,一切就说得通了。
孟梦碰巧看到了刁涟和梁珞唯拥吻的照片,不知道是摆拍,以为刁涟出轨了未婚夫的弟弟,一怒之下才发了那样的话。
孟婧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你是说…她爱上了你大哥…”
“不完全准确。”梁珞唯的脸色苍白,“确切地说,是梁庭什有意引诱孟梦爱上他。”
“如果我的推测是真,孟小姐还会对联姻的事有所犹豫吗?”
一阵风刮过,将路灯灯罩上的积雪拂掉,飘散晶莹冰花,男人默默伫立在那下面,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么!孟婧脸有些热,完全不敢去看他。
天呢,梁珞唯那么认真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要单膝跪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