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唯走进急诊,听到几个值夜班的小护士坐在走廊里聊八卦,说的似乎是刚刚送进来做检查的一个小姑娘。
“脚踩两只船?”
“可不,张姐上药的时候亲耳听到,她和男朋友打电话,在医院不说在医院,说在加班,肯定是骗人家呢。”
“这么刺激的吗?”
“到底什么关系咱们不知道,反正我看梁少对她也没那么上心。”
“还不上心呢?听说只安排了一间病房,你懂的。”
“哎呦你思想好龌龊!”
之后是几个人打闹嬉笑的声音。
护士长远远就看到梁珞唯,咳了几声提醒她们,同时招呼着:“梁少,配药室那边准备好了。”
梁珞唯嗯了一声,从慌忙禁声的几个护士面前走过,看似平淡地问了一句:“我家员工呢?”
虽然一身装扮像是刚从酒吧买醉夜归的公子哥儿,但表情是严肃且认真的。
几个小姑娘暗自交换眼神。
护士长看出端倪,配合地回答:“孟小姐已经去病房住下,您要求的加长沙发也已经在客厅摆好。梁少,您今晚真的不休息吗?”
“睡不了。”梁珞唯挽起衬衫袖口,漏出绷着青筋的小臂,“要加班。”
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却莫名的有些阴阳怪气。
直到欣长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护士长才责备地看了一圈自己的兵:“你们啊…这位可是个记仇的,得罪他,都没好果子吃!”
梁珞唯的擦伤不算特别严重,不过因为刚才的尴尬,护士在他额角贴上厚厚的纱布后,又煞有介事地拿出了防水贴。
“梁少,这个要贴上吗?洗澡的时候会方便一些。”
“嗯。”按以往受伤经验,这点破皮对梁珞唯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但一向最嫌麻烦的男人居然没有拒绝,就这么顶着一大块“显眼包”敲响病房的门。
门打开,一阵花香袭来。孟婧看也没看来人是谁,转身一瘸一拐走到客厅的加长沙发旁坐下。
她刚洗完澡,穿的是医院肥大的病号服,走起来松松垮垮,显得整个人更加弱不禁风。
茶几上摆着几罐药水和棉签,右腿裤脚已经卷到膝盖,在开门前,她正准备上药。
梁珞唯将门关上反锁好,坐到沙发另一头,看到白皙小腿前侧的青紫,问:“护士怎么没处理伤口。”
“左腿做了包扎。”孟婧仍在低头捣鼓,“右腿没什么外伤,护士让洗完澡自己弄一下。”
想起刚才听到的八卦,再看看眼前不负责任的伤口处理,梁珞唯眉头瞬间紧锁:“还不如回家。”
现在说这些,那她刚抽的血岂不是白费?孟婧冷哼一声:“我早说要回家的,现在这样是怪谁?”
“怪我。”梁珞唯盯着她手上的动作,“所以…你是不是根本不会上药?”
张牙舞爪了一通,却一滴药水也没有沾到伤处。
孟婧气呼呼地抬起头,终于与他对视:“我不像某些人,打架斗殴经验丰富。”
她从小乖顺,胆子也小,几乎没什么受伤经验,再加上怕疼,总觉得拿不准上药的角度和力度,如何下得去手。
梁珞唯看着她闹心,问:“我来?”
等得就是这句话。
孟婧抿了抿嘴唇,俯身将药水摆到梁珞唯面前,坐到他左侧的位置,抬起右腿,将脚腕搭在梁珞唯的大腿上。
梁珞唯叹了口气:“你是腿伤,不是脚伤。
意思是伤口离得太远了。
孟婧双手撑在身后不解地看着他,宽大的病号服衣领露出锁骨,颇有一幅欲拒还迎的姿态。
不知道真正欲拒还迎的人是谁,梁珞唯二话不说,灼热的手掌单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环住,一拽,把孟婧整个人往他身边提了提,大腿上搭着的脚腕变成小腿肚,浴后气味萦绕。
想撩人却反被撩,孟婧胳膊没撑住,再加上下肢前移,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闹了个大红脸:“…手拿开,你按到我的痣了…”
说完感觉气氛更加奇怪,连忙挣扎着坐起来。
“事儿多。”梁珞唯移开拇指,像在摩挲细腻的瓷瓶,露出白皙脚腕上的一颗小痣。
脚腕处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向下延伸至每一根脚趾,向上联通到心脏。像是怕疼般,她不去看自己的腿,抬头观察起男人的额角。
梁珞唯先用防水创可贴将破皮的地方贴好,之后用跌打喷雾喷涂整个小腿前侧,冰冰凉凉的中药味弥散开来,孟婧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揉着鼻子。
“你的伤…不会破相吧?”惊魂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她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花瓶砸中了?”
“砸中我还能在这儿给你上药。”梁珞唯用手扇了几下风,待喷雾半干,将创可贴撕下,准备涂抹碘伏。
孟婧一想到那种刺痛的感觉就浑身难受,拦着不让涂,她抓着梁珞唯拿着棉签的那只手臂,央求道:“还没干呢,再吹吹。”
“吹吹?想什么呢。”梁珞唯拿起棉签,沾了碘酒便直接涂在伤口上。
“嘶!”手臂的衬衫被抓出褶皱,孟婧咬牙切齿:“梁珞唯你…都不会怜香惜玉的吗!”
“抱歉,没有医生专业。”梁珞唯把她的小腿从自己大腿上拿开,冷冷说,“回屋睡觉,我去洗澡。”
“干嘛和医生比…”孟婧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他的背影问,“你就睡沙发?”
“不然呢?”
砰地一声,浴室门被男人关上。
“发什么神经…”孟婧没精力去琢磨,抽完血后就一直困得厉害,提着裤脚回到自己房间。
她一向浅眠,光和声音都会影响入睡,梁珞唯在客卫待了很久,客厅的灯一直亮着,她却很快失去意识。
不知是否因为那杯奇怪的果汁作祟,朦胧梦境间,她似乎回想起初遇梁珞唯那晚遗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