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却出声叫住了他。
“周邮,你就不想知道,高考完我到底要告诉你什么话吗?”
周邮如芒在背,不敢回头。
“江边。”
“真的不想知道?”江边逼近一步,不依不饶。
周邮知道自己躲无可躲,江边“持刀”挟持,他的迟疑和逃避显得拙劣。
他于是不再作无谓的抵抗,顺从心意说出了口:“想知道。”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一句他说不出口。
知道了你能和我在一起吗?你要和我在一起吗?江边,你要为了我和家里决裂吗?
周邮用尽全力让自己忍住。
因为,只要他说,江边一定会照做。
这层窗户纸,无论如何不能捅破。
“想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江边再次出声,气息可闻,清冽的呼吸顺着耳廓缠绕上来,勾得周邮心头一震。
“江边,你别逼我。”
他猛地往前一步,反叫突然发难的江边一把握住了手腕,迎面拽至跟前。
周邮被带着转身,江边眼里的光猝然撞了进来。
他们贴得极近,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亲上。
可是江边没有再往前。
他只是缓慢、灼热地凝视着周邮的眉眼,一寸一寸,像刀刻,似啄吻。
周邮听到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我不会逼你的,周周。”
他立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被吊得更高。
因为江边说:“可是最好快一点,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多。”
江边是个很好的猎人。周邮不得不承认。
可他只是个懦弱胆小的兔子,急了最多也就是咬咬人——所以他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和多年前不谋而合。
江边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人。
“几点到?我去接你。”
*
一中好同桌江边管接管送,车刚停稳,周邮骨节分明的手就扣在了门把手上,却意外地没推动。
车门锁了。
江边的手从关门键上移开,座椅往后稍移。
“等会儿下车。”
“你把门打开。”周邮低头捏了捏鼻梁,语气陡然低了下去。
江边恍若未闻,自顾自地道:“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和陈静吃饭吗?我就不方便打扰了。活动是什么时候?大概几天……”
周邮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江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喘气都觉得疲惫,想发火却没有由头。
江边这是在干嘛?监管他吗?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想着,驾驶座上的人忽然解了安全带倾身过来,睫毛墨羽般刷过他的鼻尖,江边招呼都不打,飞快地在他下颌的痣上亲了一口。
随后,哑然克制的声音方才传入耳际:“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周邮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令人沉沦的眼波下仿佛湖水深藏着不见底的欲望,像猎人用来诱捕猎物的陷阱,一旦坠入便会被吞噬至底。
周邮伸手推他,江边顺势拉开距离。
下瞥的眼掠过对方颤抖的睫毛,他执着地问:“告诉我好吗?活动结束了我带你在苏城逛逛。”
周邮没有理由不告知。
门锁应声解开,他疲惫地下了车,慌不择路地逃进酒店,中途一次都没敢回头。
江边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厅深处,然后才发动车子。
他要去趟机场,去之前,还得再修个空调。
真是忙碌啊。
陈静在到达大厅见到江边时,有些没认出他来。
“你发信息给我,我还以为你发错人了。”她随口说道,“周周没来吗?”
“他有事。”
“是不是他老板又拖着他彻夜找灵感了?”陈静拿出手机,“那我们现在是去接他吗?”
“不接。”江边说。
陈静给周邮发信息的手一顿。
“什么意思?”她问。
“是我有事找你。”
“你有事找我?”女生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我这几年里,有些事想不通,问不到旁人了,所以得请你解答一二。”江边微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解锁了后备箱,“先上车吧。在你和周邮见面之前,我们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