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凑到周邮旁边,手指在两个人中间画了个来回。
周邮问:“我和你?”
江边点头,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般配。”
他说完之后,周邮身体力行,演绎了什么叫“瞳孔地震”。
江边被他震惊的眼珠子惊到了,发现新大陆似的笑了起来:“你……是被吓到了?啊?你眼珠子刚刚……真的……”
周邮连他说什么都没注意,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眼睛上,掉头就走,边走还边说:“我还有书没搬,我先撤了!”
江边在后面喊:“还有我的书。”
周邮头也不回,喊着回答:“自己搬!”
江边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笑得停不下来,心说,真是不禁逗。
下一秒他又想,这么备不住试探,怎么以前一点儿端倪没发现呢?真是奇了怪了。
*
晚自习又是老吴坐班。
周邮两节课跑了三趟厕所,第四趟回来后一直虚弱地趴在桌上写物理专项练习,结果半面没写完侧头倒在了桌上。
江边摘下耳机,觑着他皱起的眉头,问道:“肚子又疼?”
“……嗯,比刚才还疼。”
江边这才注意到桌下周邮正死死地捂住腹部。他扒开男生的手臂,在他肚脐眼周围上下按着:“是这儿疼吗,还是这儿?”
“靠……你别……”
周邮眉头拧得更深了,压根没顾上江医生的手法,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疼,甚至还周身发冷,快抖成筛子了。
“老师,”江边站起来喊了一声,“周邮身体不舒服!”
老吴闻声,抬脚就过来了。临近高考,总有学生突发性地出点问题,但每次这种时候,他都还心惊肉跳。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说是肚子疼,但看着好像不像。”江边在他背上摸了一把,男生小幅度地颤抖着,他急得说,“送医院吧老师。”
班上一多半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附和:“吴老师,要打120吗?”
“怎么了?没事吧周邮?”
“周邮是吃坏肚子了吗?食堂有毒!”
嗡嗡的声音伴随疼痛绞得周邮额角“突突”地跳,他一把拽过了近处江边的手,死命握在了手心。
江边立马回握住他,同时看向了吴育刚。
“没事没事,”吴育刚冲一众学生摆摆手,“都回去坐着!”
他轻轻拉了拉周邮,眼神示意了一下,江边立刻把人扶住了。
“你把人先带到楼下,我去开车。”老吴也挺紧张,回头吼了一嗓子,“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沈瑾瑜,去办公室找英语老师来。”
安排好班里,老吴难得不再悠闲,着急忙慌跑出了教室。
沈瑾瑜冲出班级时一顿,看向刚出后门的俩人:“边哥!你们要不要帮忙?”
“没事,我在。”
他拉过周邮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手紧紧地扣上了对方的腰。
周邮冷汗都出来了,下楼梯下得跟下刀山火海般艰难。
刚到三楼就不行了。
江边只犹豫了一瞬,撒开他往下一步,背对着周邮说:“上来,我背你!”
周邮磨蹭了一下,还没从摇摇晃晃里站稳了,就见江边手往后一捞,拽住胳膊就把他背了起来。
周邮:“……”
先说一声啊畜牲!
江边背起他噔噔几下便跑完了一层,周邮本来只觉得肚子疼,这会儿感觉人都要颠散架了。
“江边……”周邮抬了抬胳膊,汗涔涔的手臂碰到了他的脸。
“怎么了?”江边脚下没停,“还疼是吗?马上就到了。”
他侧过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碰了碰垂在脸侧的手臂——微凉的皮肤贴上嘴唇的那一瞬间,江边的心头忽然震了一下。
一股隐秘冲动的情绪像洪水冲过闸口,在他心口处揪出了一朵盛放的花。
然而没等他细想,周邮撑着他的肩微微挣扎了起来:“放我下来……”
“啊?你别……”
“我想吐!!”
老吴从消防通道把车开到楼下的时候,车灯映照出的,就是周邮拉着江边的手,俯在花坛边狂吐的情形。
老吴下了车和江边面面相觑:“……”
周邮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小脸煞白地瘫在吴育刚办公室,身上盖着英语老师的毛毯,手捧着保温杯哆哆嗦嗦。
江边劝他:“你多少喝点儿。”
周邮白眼都懒得翻,气若游丝地反驳:“……烫。”
男生听完起身,轻车熟路地去办公室柜子里找了几个一次性纸杯,先倒了一杯替换了他手里的保温杯,然后非常原始地将水倒出来、倒回去,不停重复着这俩动作。
“你在干嘛?”周邮问。
“晾开水。”
周邮忍了忍,没忍住:“为什么不去接点凉的?”
江边扯出一个凉飕飕的笑:“你是不是还想加点冰块?”
周邮识相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