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衍走了半圈，差不多缓过来了。

上午气温莫名很高，骆衍出了汗不好意思继续靠着蔺祁之。他站直身体刚要说谢谢，就听见班长喊他名字：“骆衍你太牛了，我们班从倒数直接冲到第二，跨栏也是第二，团体赛稳了！”

骆衍回头，看到一大群人。

他沉默片刻说：“大家努力的结果。”

“哪的话。”体委自来熟地拦住他肩膀：“走走走，给你开瓶矿泉水庆祝一下。”

“……”

骆衍就这么被带走了。

蔺祁之说的奖励，他打算说完谢谢再要，显得有礼貌，这下直接打乱计划。

骆衍喝了蔺祁之递的水，这会儿不渴。

班里人给他拿的，他只象征性抿了一口。

众人说笑之际，骆衍抱着水瓶忍不住偷偷往旁边瞥了眼。

蔺祁之和他隔着几个座位，坐姿随意双腿随意岔开，细长的手指提了瓶水。

骆衍记得，是他刚刚喝得那瓶。

察觉到骆衍视线，蔺祁之偏过头，视线不轻不重和他撞上。

骆衍偷看人技术太烂，十次九次都会被逮住。

骆衍倏地撇开眼，脑子里全是刚才靠着蔺祁之的画面。

他感觉喉咙有些干，拧开水又猛地灌下一大口。

比赛结束临近中午吃饭时间。

凑在一起聊了会儿，众人散去，周绪捧着不知哪里来的毛巾跑过来：“骆衍，快擦擦汗。”

毛巾是湿的，明显浸过水，捂在脸上冰冰凉凉很舒服。

“我看你比赛了，这牛啊，你是不是背着我私底下练过？”

骆衍脸上搭着毛巾，闷闷地问：“你见过？”

周绪努力回想：“没有啊，周末早上我起床你在做早饭，上学哪有时间跑？”

骆衍擦完脸，笑了一声：“你周末什么时候起床？”

周绪：“大概……十点……”

“所以，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练的。”骆衍说。

这么一提醒，周绪想起了骆衍之前问过他要不要晨跑，周绪一口回绝。

广播提醒上午团体赛结束，下午开始个人赛。

“不用集合，学生自由活动，下午两点操场集合。”

“学校终于做回人了。”

“遥想去年顶着大太阳，真是苦不堪言。”

“还不是有位学生牺牲自己换来的。”

去年有个七班的小姑娘中暑了，倒地的时候嘴唇发白，才有今年的处处优待。

“傻逼学校。”

周绪问：“去吃饭？”

骆衍把毛巾叠得整整齐齐，回头看了一眼，蔺祁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男生收回视线，心里忽然有些堵。

“看什么呢？”周绪顺着他视线看去：“哦，蔺祁之是不？他早就走了，毛巾就是他拿给我的。”

“嗯。”骆衍垂眼看着手里的毛巾，低声问：“他有没有不高……”

周绪打断他：“嘀咕什么呢？蔺祁之说在食堂等我们。”

“哦……?”骆衍抬起头：“你说什么？”

周绪重复：“蔺祁之在食堂，他说坐得位置你知道在哪，靠近窗户。”

因为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同时结束比赛，食堂出现前所未有的状况——连过道都是排队的人。

周绪担忧道：“要不要先去排队，人也太多了一会儿没饭了怎么办。”

“不用。”骆衍说：“先去找蔺祁之。”

后排也几乎满人，乌泱泱的人头里骆衍一眼看见了蔺祁之。

蔺祁之在以往常坐的位置上，正垂眼将阿姨做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见到人，蔺祁之淡声说：“坐。”

周绪和骆衍一个比一个听话。

周绪往里挪刚要坐下，低头发现座位上放着两把伞：“蔺同学，这是你的东西吗？”

“嗯。”蔺祁之语气自然：“取午饭时放的，可以帮忙拿一下么？”

周绪眼珠一转：“太麻烦了，我坐外面骆衍坐你旁边。”

骆衍：“？”

周绪卖力使眼色：“都是空位坐哪不是坐，是吧骆衍。”

骆衍：“。”

半推半就，骆衍坐到蔺祁之身边。

蔺祁之穿着夏季校服，可能空位不太大，他胳膊会时不时轻轻贴到骆衍的皮肤。

骆衍腰挺得笔直，默然不语。

“家里阿姨做了些菜，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蔺祁之说。

周绪从没想过会蹭到蔺祁之的饭，他紧张到立马接话：“合胃口！”

说完，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

“没事。”蔺祁之问：“骆衍呢？”

被点到名的人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都可以，我不挑食。”

周边的人太多，很多视线都汇集在他们这桌。

骆衍被看几眼没事，但还听到一些“污言秽语”。

他下意识瞥了眼蔺祁之，男生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应该没有……听清？

骆衍心不在焉吃着午饭。

周绪典型苦了什么都行不能苦了嘴。

有两道菜做出另番风味，越吃眼睛越亮。

他吃上头了，嘴不把门：“蔺同学家的阿姨做饭真好吃，说话你为什么吃饭还带上我……”

骆衍咳了一声。

周绪硬生生多憋出个字：“们？”

“我和骆衍是好朋友。”蔺祁之顿了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