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
“哎——”
闻言,我把他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得他都停了一下勺子。
“很奇怪吗?”
“也不能说很奇怪吧,只是在感慨你们班负责写剧本的人……或者导演可能刚好喜欢你这种类型,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不会选你吧。”
“那学姐喜欢的爱情故事男主角是什么样的?”
“是个当家庭教师勾引雇主夫人,当秘书勾引雇主女儿,最后被处以死刑的男人。”
“这听起来好像没有任何会讨人喜欢的要素吧,那到底是哪里的男主角?”
“红与黑。”
“哎——没看过。”
“我就多余跟你们体育生说这些。”
因为免除了行进练习,我在今年的学园祭准备期相对去年有空了很多,终于能够比较正常的参与班级活动了。
我们班今年举办的活动是舞台剧。我原本是想参加道具或者服装组的,但是在提案确定下来之后,班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拉我去走廊进行了一个三鞠躬。
“高濑同学,拜托了,请你务必出演剧本里的反派女公爵!”
“比起登台,我更喜欢做幕后的工作。”
“可这个角色的设定是‘美丽却暴虐无道的贵族’,我觉得班上没有比你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不是美女来演的话,剧本就没有说服力了啊!”
“你们对我到底是什么印象啊……总之不行,我九月下旬还有兵库县大会要参加,没那么多时间排练。”
“其实这个角色一共也就出场了两次,台词并不多,更多时间是活在其他角色口中的,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我拒绝。”
“不要这么说嘛,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这个角色非你不可啦!”
那班长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不给她个面子确实不太好。最终,我还是把这个差事给应下来了。
这个舞台剧的剧本是我们班上的文艺委员写的,名字叫《上帝自有安排》,剧情大概是在某个虚构的欧洲古代小国里,有两户家道中落的落魄贵族比邻而居,他们一家有一个儿子,一家有一个女儿,两个孩子因为从小认识,所以感情十分要好。
他们对彼此虽然没有恋爱感情,但却是十分亲密的朋友,如果父母同意的话,这两位年轻人也不介意就此结婚,共度余生。
可惜,等到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双方的父母都为了要挽救败落的家族,将他们分别许给了更有钱的高贵之人。
女主角被许配给了一位富有的伯爵,他虽然年轻英俊又富有,但却死过三任妻子。有传闻称,他像蓝胡子一样,会将妻子杀死并藏在地下室里,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男主角被许配给了一位富有的女大公,此人虽然年轻美丽又富有,但却是国内著名的暴虐之人,喜欢在街上抢走看得顺眼的美少年做自己的丈夫,据说已经害死了六位年轻人,实在没什么高尚的道德可言。
男主角在第一次见女大公时便被她羞辱,女主角在第一次去伯爵的城堡游览时便发现了那个传说中的地下室,于是他们在回到自己家之后一合计,觉得就这样结婚肯定会英年早逝,还不如他们俩一块私奔算了。
为了活命,一对好友以爱情的名义私奔了。他们的未婚夫和未婚妻因此大为嗔怒,分别派出了一位女骑士和一位男刺客对他们进行追杀。
之后经过一系列的波折,男主角与女骑士终成眷属,女主角与男刺客大隐隐于市,女大公跟伯爵被皇帝赐婚,叫他们从此互相伤害,不再祸害外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班长说得是实话,我所扮演的女大公其实也就在开头和结尾出现了一下,尽管全程在剧情里存在感很强,但实际上台词不多,戏份也不多。
她的台词我在拿到剧本看完之后就已经会背了,但我心里对自己是否能演好这个角色还是没什么底气,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种事,突然让我登台,要是我到时把台词读得像背书似的,那岂不是很出戏,很丢脸?
这种不安一直紧紧跟随着我,即使之后顺利获得兵库县大会金赏的喜悦暂时冲淡了这种情绪,它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卷土重来。
为了缓解紧张,我跟道具组借来了女大公的扇子随身携带,即使是在长椅上做乐器个人练习的时候也带着,方便我在想偷偷排练时练一下。
“啊……”
“你不走吗?”
“什么,是你啊,吓我一跳。马上就走了。”
过于专注地做某件事时会忽略周围环境是我的老毛病了,自从来了稻荷崎,这个问题就出现得尤为频繁。好在我还有赶着回家的朋友和热心后辈会来拍肩膀,不然我会在林中长椅上坐到何时可真是未知数。
可能是因为已经熟了,阿治现在在长椅上坐下时已经自动省略了询问意见这个步骤,好像他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在给按键上油时不免看着他的头发叹气,怀念着这孩子头顶原本柔软的手感。
“学姐心情不好吗?”
“何以见得?”
“你最近叹气的次数很多。”
“也不算心情不好吧,就是有点担心自己在学园祭的时候发挥不好。毕竟我是第一次演戏,平时因为要练习小号,跟大家一起排练的次数也不多,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把握。”
“哎——舞台剧吗?什么角色?”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拎着乐器盒跟书包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折扇,然后用平整的扇尖抵着他的左下颌线把他的脸往右拨了拨,又抵着他的右下颌线把他的脸往右拨了拨。
“就是这种会用扇子把人的脸撇来撇去,然后对他说:‘你还不够漂亮,但是也凑合’的角色。”
闻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莫名在配合我的后辈,维持着这种略显冒犯的姿势打量了我一番。
“那不就是本色出演嘛。”
“嗨呀,你小子是不是找打。”
这小鬼可真没礼貌,但他这么一说,我的不安感突然像融化的动物奶油一样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