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到九倾身前,巧妙地将后者挡在了身后。
华稚回答了尹女士之前的问题:“小九倾可没有参与计划,这个我可以保证。事实上,她完全不知情,是我在这个房间里布满了监控,所以有谁闯入我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哦。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是不是很有警惕心?”
她一转头,发现广怀一副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架势,便毫不犹豫地拉着九倾一起躲到了老师的身后:“广老师!就是她!她欺负我和你的小小学生!快为我们伸张正义!”
就在那一瞬之间,广怀和尹女士同时拉开了架势。
九倾这才发现,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上门来跟她谈话,身上却带着整整三把武器。
除掉一把、又取一把,除掉一把、又取一把,真让人好奇她是怎么带过来的,也让人不免对她谈话的“诚意”产生怀疑。
幸亏小队长的实力远超常人,轻轻松松地就化解了这场危机。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房子里又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九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刚想为自己私自行动的事儿道个歉,就被另外两人的对话给打断了。
“好困,能不能在你这睡觉?”
“可以啊,主卧给你,我和小九倾就挤一下,睡客卧好了。”
广怀显然不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了,对每个房间的分布都熟门熟路的,一下就找到了主卧的所在。
正准备推门而入时,锁住的卧室门绊住了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华稚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将锁给开了,顺道进了屋中,将自己的睡衣给取了出来。
她走到九倾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先别想太多,好好睡上一觉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担心的话,你可以试着把手伸进我的被窝里来,我给你暖暖。”
九倾感觉得出来,华稚是不想她太纠结今晚的事,所以有意岔开了话题。她笑笑,应了声:“好啊,既然华老师这么贴心,我一会儿就实践试试看。”
在这天晚上的梦里,原本总隔着一层纱的过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九倾隐约意识到,这是她的母亲——那位尹女士有意让她看到的,为此,对方一定做了什么。她无法从梦境中脱身,便干脆冷静地看了下去,尝试着从中发掘出一些可用的线索。
第一幕,刚出生的她躺在母亲的怀中,黑红的皮肤皱起跟小猴子似的,母亲却没有任何嫌弃,小心翼翼地抱住她,边喊着“我的宝贝女儿”,边将嘴唇凑到了她的脸边。
第二幕,她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已经开始学习如何在垫子上爬行,母亲半跪半蹲在她的面前,将可能会挡路的玩具挪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她前进。
第三幕,她已经学会了走路,但走起来还有些歪歪扭扭的。母亲仍旧保护着她,始终跟在她的身侧,在她差点要摔倒的时候扶了她一把,然后鼓励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一幕又一幕,跟普通小孩成长过程一样的场景不断上演,不过,这是属于她和她母亲的故事。
她能认出自己的脸,也能认出母亲唇角的那颗痣。每一幕都在告诉她,母亲“曾经”很重视她,可她的内心却不为所动。
每当她看到母亲是如何照顾她的场面时,脑中都会浮现另一幅对应的画像。在那幅画像中,主角是她和华老师。亲身经历又记忆深刻的事情,可比这电影一样的画面更让人情绪激荡。
尤其是……她能感受到通过手心传来的温度。那是现实中相握的那只手传递给她的。
九倾被迫看了一场时间过久、不得中途退出的“电影”。
可惜,在这一幕幕温情的画面之中,却没有半点她真正关心的东西。
她并不想知道母亲当初是怎么照顾她的,她唯一感兴趣的是,母亲为何抛弃了她。
越长大,她越明白,一个才九岁大的小孩,就那么被丢在北面森林里,如果没有人来带走她,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可以说,她能坚持到有人来,本身已经是诸多幸运叠加后的奇迹了。
而那个来接她回家的人不是母亲,是华稚。
所以,在这个问题得到答案之前,她不可能对母亲有任何的感情。
当电影的故事进展到了小女孩儿的九岁生日,仍然没有她期待的场面,反而开始从头上演后,华稚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思索片刻,对着空无一物的空白空间朗声道:“我知道你在,也知道是你想让我看这些东西。你希望我心生感动,重新投入你的怀抱。但是……这些故事很无聊,我不会产生感激,只会更加厌恶于你。你要是不希望事与愿违,就让我从梦里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