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很强。”
两人背影离去。众弟子依言回山门。马小灵从何敢为怀里钻出头来,“怎么办?你们把事情搞糟了。”
萧腊八:“小灵你跑得快,你快去找安平。”
马小灵伸出受伤的左前腿,扁起嘴。许九斤老当益壮。一棍子把她腿都打折了。此番没有三五个月好不起来。
何敢为问,“哪里,我去。”
“聚仙楼天字二号房。”
“回来再跟你算账。”
何敢为飞奔赶到时,许安平正抱着家姿在聚仙楼教他打簪子。
听完事情经过,萧腊八也赶到了。
“都怪我没拦住她。”
“不是小喇叭的错。是我安排的。”
许安平挺身而出挡住了何敢为冲天的怒火。瑟瑟发抖的萧腊八躲在人后。庆幸有这个朋友还不错。
他俩吵了一会儿。许安平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得到不会伤害童心尘的承诺后,争吵停止了。
许安平回头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你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你帮我看好这孩儿。”
他体态极好,光是站那儿就跟定海神针似的。加上那傲人的身高,一杵那儿,小喇叭心里七上八下的水桶们好似被一杆子挑起,齐了、稳了。
萧腊八搂着童家姿,点点头,心里一下就不慌了。
许安平把家姿一把塞他怀里。哨声呼唤骏马飞奔而去。
童心尘倚在门边,怒不可遏。
“敢问许老板来这里做什么?”
那头许安平仔仔细细看白骨看人像一个物件。
马儿跑得比人快。加上童心尘不太信任李狮湖,一路上都在小心谨慎盘问她,做标记。
结果就是许安平反而先到了。
许安平路上看到他俩了。自己绕路先去打探情况。偷听已经知道李狮湖是想要童心尘救她母亲。自己先去她家打探情况。
到了她家,发现李狮湖的母亲很蹊跷。
死了,又没死。头顶冒青烟,明显是云霁的锅。但是跟寻常的绿色干尸不一样。尸体柔软并不僵硬。就是不能动。像一尊人肉雕像。
他很认真研究起来。出了神,没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门外。
“清平县账上少了50两。正好给了这姑娘。我随这姑娘来家里看看发现了和家发坟前一样的东西。”
“真的吗?”
李狮湖相当配合。随口就撒起谎来。“他说看一眼给我10两。”
许安平扁扁嘴。心道你真是张嘴就来。你没开口要100两我真是谢谢你。
“我和家发也是青梅竹马。他出了意外,我也想查明真相。”
“这事儿你管不着。我来。让开。”
童心尘冲尸体说了句得罪,上手抓了块脚趾头掰断。
许安平看骨头截面,哪里有血,都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绿色的小青宣毒虫。
确定道:“这是一具绿色干尸。”
绿色的血液,会侵蚀一切。童心尘拗断了骨头。横截面涌出一青色的蠕虫,尺来长,拇指粗。
童心尘捻起来仔细看。蠕虫张开圆嘴啃破手指,钻进去了。
许安平慌了,咬破手指强塞进童心尘嘴里。
童心尘喉咙突然被手指卡住。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去,清凉舒适。然而,许安平血液未到之处如烈火灼骨。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爆红似要喷血。
“忍住了。”
许安平看他脸色,知毒虫已吸食他旺盛的精血长大了一些。当即改变策略。
手中绿色丝线一点点渗入伤口中,在那臂弯处缠住了那青宣毒虫,不让它继续往心脏蠕动。
“忍着点。”
许安平说着,绿色的丝线在他授意下小心揪。
那青宣毒虫又蠕动回去。又不敢捏太紧。怕断。
李狮湖在旁看着也是紧张得口干舌燥。悄悄后退半步,免得妨碍许安平作法。
从他指尖揪出了一条尺来长的蠕虫,头顶已经进化成硬壳,嘴里长出了密密麻麻一圈牙齿,还在不死心地吞食者带出的碎肉。
许安平口中念天雷咒,烤焦了它。
呼出一口浊气才骂道,“你修道之人血气旺盛。再晚一刻钟这青宣毒虫就能钻你脑子里。堂堂一介掌门,做事小心点儿行不行?”
童心尘身子一软,倒入人怀。额头上都是汗,没有力气跟他吵。
“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这绿色干尸这青宣毒虫。”
“家发和这情况一样。我挖坟来着。”
“撒谎家才的坟已经被我挖了。只有一缕青烟。”
“什么?我挖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会儿许安平急了。看来云霁学会了隐藏自己,拖延时间。最近江湖上都怀疑他永明邪教许了愿不久后死去。家发从死亡到化作青烟花了三个月。这就很少有人将他的死和永明邪教联系在一起了。
云霁变聪明了。要杀他恐怕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变故来。
李狮湖被吓得跌坐在地。看没事,抬头擦擦汗,翻手一看,青宣毒虫的尾巴都钻进去了。
竟然不知不觉又来了一条!
“救我!”
许安平火速点穴,大拇指用力碾着她手臂命脉往外捋。青宣毒虫变薄了露出了一点点小尾巴在外甩动着。许安平眼疾手快二指掐住那一点点小尾巴。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一凝神,嗖嗖将虫子往外带。
李狮湖估计他是想速战速决。眼看着虫子挣扎着往里,他往外拽。虫子的身子越来越细长,越来越薄。他还在使劲儿拽。李狮湖有点担心。“你慢点,别扯断了。”
话音刚落,断了。
虫子另一端被反弹进去更远的地方。
李狮湖抓着人胳膊慌得啊啊叫。半是怨恨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半是纯纯的害怕。
“其实,断了也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真的?”
“真的。”
许安平说着,好不容易挣开她,揉揉快要聋了的耳朵。二指顺着她臂弯一路往上在她锁骨处指甲划拉出一个口子。李狮湖嘶一声忍住了。道一声失礼了,随后伸手进去抠来抠去。疼得李狮湖死去活来还不敢动怕干扰他行动。
凄厉的叫声听得童心尘于心不忍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青宣毒虫咬到了锁骨,不肯撒口。许安平在另一边揪着往外拽。
二者在李狮湖撕心裂肺的恸哭中互相抗衡,死不相让。
“忍着,别死了。”
“什么?”
还没等到回答,李狮湖手臂一阵痉挛,随即麻木无力。抽搐感一路沿手臂往上走,通锁骨穿喉咙直达脑髓。李狮湖就觉得体内一路火花带闪电轰隆一声,炸开了她的天灵盖。
醒来的时候,脸上火辣辣地疼。许安平甩甩手,“睡得这么死还以为你挂了。”
李狮湖开口想说话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你干了什么?”
“天雷符轰掉它。”
“那你给他抓的时候怎么不用?”李狮湖想想他给童心尘抓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好生安抚,更觉此间差距太大。
许安平一脸理所应当。“我怕他疼。”
“那我呢?我就不怕疼了?天雷符照脸轰?”
许安平一脸你谁。
李狮湖气上头,要骂,一吸气,更疼。眼皮子都在抽抽。小声骂道:“重色轻友。”
“走吧。”
许安平起身,去扶童心尘。
李狮湖已经习惯了被他忽略冷落。自己挣扎着起身,不料站不稳,抓住了床沿,带翻了床单,上面的尸体也往下倒。
眼看着青宣毒虫要掉他一身,方才的疼痛历历在目。回马灯在眼前飞速闪过。人都傻了。
真正的恐惧是无声的。
就算她想开口求救,巨大的恐惧也已经夺去了她全部的意识,让她在此刻除恐惧以外一切无知。
一片空白之处,突然身子一晃,声音、颜色、世界开始重新流动。
原是许安平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带走。尸体砸在地上,青宣毒虫摔了一地,又从眼耳口鼻钻回去。
“多谢。Yue~”李狮湖眼看着母亲变成这种怪物,当堂呕吐不止。
童心尘心生不忍,闭眼劝道。“埋了吧。”
许安平点点头,“先挖个深坑,埋了我们马上跑。”
童心尘不解,“为什么?”
许安平解释道,“她还没有死。活埋的话,青宣毒虫会操纵她的身体反抗。”
李狮湖发了疯喊娘说话,听到了吗。但是丝毫不敢靠近。怕青宣毒虫。
许安平摇摇头,“没用的,她五感尽失,如同行尸走肉。将她埋进去盯着棺材板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解脱。我有个朋友,可以帮她死,但我们会暴露行踪,要在永明邪教的人赶来之前逃跑。”
李狮湖不愧是干盗墓的。很快就把坟挖好。
二人看着他把内丹吐出来。纯金的内丹染上一点黑。怕不是结丹期将破,进入元婴期。
内丹旋转之处,青宣毒虫仿佛收到了天命的召唤。纷纷抬头钻出,似飞蛾扑火般化作缕缕青烟回归内丹之中。
那内丹吸取了尸体身上青宣毒虫的青烟,变得更加闪亮,没有一丝黑气。
待他收回腹中。童心尘的身子已被抱在怀里,身在半空中,身后风声呼呼作响。“让她死。”
童心尘对这声音十分熟悉,说不出的亲切。
地上李狮湖母亲的尸体应声而动,一个翻身滚进了坑里。
风动,许安平袖中扬起飞土,让尸体安然入葬。
童心尘想问清虚玉璧、金丹、青宣毒虫。然而有风声自后方呼啸而至,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许安平右手抱起童心尘,左手拎着推土埋尸骨的李狮湖,在树林间穿梭跳跃。躲避着某物。
李狮湖脖子被揪住,嗷呜一声惊呼,本能地恢复兽态原型,被许安平大手提着飞上半空。
“好高啊!我害怕。”
手上铲子咣当落地。空出来的一双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那渐渐远离的地面。
“遭了!追上来了。”
脚下生风飞得更快。身后竹林呼啸的风追逐而来。
童心尘一手环着他脖子稳住身子,一手探入怀里掏出一符,往后一扔,那写着符咒的黄纸箭矢一般飞向身后人。
感觉符咒触碰到实物。他嘴角一笑,二指夹着书页这么一翻,那符咒瞬间爆炸。身后竹林噼里啪啦好似过年放鞭炮。所幸昨日夜里有雨,火势并未蔓延。
“死了。放我下来。”
许安平继续跑。全然不听。“云霁是杀不死的。”
“怎么可能?我的爆炸符是全天下最好使的。”
话口未完,烟雾骤然破开,一物破空而来。竟然真的伤不了它!
“天雷!”
没有反应。李狮湖两眼炯炯看着他。童心尘尴尬了。
“雷神你是不是聋了!哦哦那就是不行咯!雷神你个细狗!软蛋!软脚蟹!劈歪了!好家伙你不是聋子是瞎子是吧?”
此时,晴天响起惊雷。身后那物一怔,止步不前。可那天雷丝毫不见停,眼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
劈到大拇指指甲的时候,李师湖觉出不对来。“喂!怎么劈到我了?你是不是劈错人了?”
他其实不能控制天雷。这种事不能对李狮湖这个外人说。“天雷是不会劈错人的。劈你肯定是因为你该死!天雷!”
回头看那物又停了停,童心尘知道天雷有效,更加努力喊。“天雷!”
这一次怎么没反应?
“天~雷!天天雷!天雷雷!”
嗯果然又不行了!
慌得他死命喊许安平,“跑快点啊!”
大约飞了百里路,终于脱身。
许安平放下二人在一处隐蔽山洞。说着他的目标是我,就要往回走。
童心尘一把拉住他。
说是拉更像是拽着人衣角。伤重未愈,着实是没什么力气拉住他。幸好,许安平自己停下来了。
“你往回走。你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你不给我说清楚你别想走! ”
“我,其实我是卧底。”
童心尘嗤笑着捏捏他的脸。
“就你这张写满孔孟颜曾的脸?卧底?是哪个捕快卧底到了永明邪教当教主找你这个伙计玩儿去了?”
“聚仙楼天字二号房汇合。正午时分我没到随你处置。”
说罢,马不停蹄起身离去。落石封住洞口之前,传来了童心尘愤怒的声音。
“你回来我给你一拳!”
“怎么是你?”
他化形成猥琐肥胖男,与云霁迎头相撞。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口。
悬崖一战,马洪福和那颗蛋互换了灵魂。云霁循着血液的气息寻找,不料只找到了马洪福。
马家千年前是五柳花的旁支。云霁曾附身五帘风。也因此,云霁和马家有了一丝血缘关系。这也害他跟错了对象,跟丢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