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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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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尘一脸不解。

老爷子道出其中原委。

“这两年干旱,收不上田租。去年冬天,他们没有钱做冬衣,把满满的稻草塞进薄薄的夏衣里取暖。

他们没有柴火做饭,踩着过人高的积雪上山砍柴。

他们没有粮食,到处去挖松鼠藏的榛子、冒着被蜇着的危险去偷蜂巢的蜜。

即使到了今年的夏天,他们也没有钱换掉那些被撑大了的衣服。

衣衫破旧地上瓦舍表演,在大街上摆摊算命,给人家吹唢呐扶棺假哭。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还有当年四大门派之首的风光?

你又怎么能跟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同舟共济?

要不是没人能靠近清虚玉璧,你身下那床织锦蚕丝褥、身上的云锦羊羔裘棉被都要被他们扒了去换二斤白米饭。”

童心尘一惊,不自觉晃洒了杯子,水泼了老爷子一脸。他忙去屋里各处找干布给他擦擦。

童心尘知道虚静派今时不同往日。

在外,上一次仙乐交流会开始八大掌门就互不对付,各自虎视眈眈。第一次诛邪大战就俘虏问题更是意见不一,要不是大家一把年纪打起来不好看,根本达不成共识。这个共识也不过是各家自扫门前雪。说起来这算不算达成共识还是一个问题。

山门里,锁妖塔封印式微、代掌门快死了。最要命的是五色派萧田甜和永明邪教勾结,围猎虚静派,抢资源,恶意打压。

弟子们没饭吃挖空了山上仙草灵药去卖,没了灵气滋养弟子们修为上不去,修为上不去诛邪、打醮的业务都被新进的五色派恶意抢了去,变得更穷,更穷只能卖更多的仙草灵药……

但他不明白为何老爷子知道这些。也不清楚老爷子此番说这话为何。

童唯利看他脸色和缓,枯藤似的老手抓起他的衣角,眯眼去看。嘴上说得上温情款款。“现在回山门就是吃苦。”

童心尘闻言手一抖,脑海里徘徊过上下八千弟子吃糠咽菜的不堪画面。嘴里泛出了苦涩的草皮味道。

童唯利见状继续道,“你好歹是我儿子。这些年我也经历了很多,想通了很多。你确实比你大哥有能力,只要你把那些错误的喜好藏起来……”

“虚静派风光的时候没有丢下我,它如今落魄了我丢下它?我看着很像你这样的人渣吗?”

他坚定的眼神让童唯利很不明白。向来吊儿郎当的他如今因何如此,与门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扔下家里的金山银山去做乞丐?你疯了?”

熟悉的谩骂声响起,曾经挨打的淤青与疼痛让他本能地后退半步。

童唯利察觉到,马上收起脾气。

“家才死了。家姿疯了。没有人。只剩下你了。安平很能干。会是你很好的助力。”

依老爷子所说,家姿这孩子打金打银结果嫌累,反而喜欢首饰胭脂马面裙,精通易容化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除了声音哪点儿看着都是女生模样。成天嚷嚷着不要家产,要娶一个比自己好看的女子隐居深山你画眉来我施粉黛。把童中正气得抽鞭子打,要不是许安平护在身后,屁股都让老爷子打烂了去。童中正没法子,带着小儿子搬去别苑住。童唯利便当他死了。

童家俩儿子,大的没本事,小的修仙不理世事。如今孙子辈长孙死,幺孙儿为胭脂水粉陷入疯魔,可不得把他这个修仙的拉回来?

盘算来盘算去,童唯利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当然,你若是真不喜欢,待我们童家生意步入正轨,我就让他死掉。你,掌管家业。”

“什么叫让!他!死!掉?!”

这熟悉的味道。童心尘气得噌的一下站起来。

大娘子坠楼。童中正买八间金铺借的贷!就还上了!

春娘子嫁进来三个月,家里男人全死了,家产归童家。

如今大嫂家的男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怎么会这么巧?

如今又来故技重施?

童心尘抓起桌上杯子,握紧拳头,碾成齑粉,在他面前一一洒落。

“你敢动他,我挖你坟!”

他吸气,张嘴呼吸,企图快速恢复往日的模样不叫他笑话自己。

为那些年自己的无能为力。为这些年的后知后觉。为这童家家业下的累累白骨。

童唯利眼角抽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童心尘心道糟糕。不能被死老鬼发现自己看上许安平,不能被他拿捏。

“雪泥鸿爪雁过留痕。你知道你做的那些腌渍事儿,是谁传出去的吗?”童心尘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

“是你!”童唯利枯槁的手快要把椅背捏碎。

“20年了,我原来以为自己修炼到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你坐下来,好好说一说我在山上见到的奇花野兽、山珍鬼魅。”

可以摆脱过去,可以像寻常人家的父子那样。

“是我想太多了。”

老爷子根本没有打算跟他好好说话!

他自始至终只想要子女服从命令!听从安排!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装模作样演这一出父子情深了。

童心尘笑笑。“没想到吧?你以为我混迹三教九流之地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我要让天底下所有的无辜女子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我不会!再让我娘这么傻的女人出现!”

过分激动,血气上涌,童心尘捂着突突的太阳穴狂念《清静经》。一想起她娘那个恋爱脑就头痛。

童唯利枯槁的脸有了一丝愁容,随即叹一口气。

他知道,凭自己过去对他做的事情,没资格说这些。可他自认血脉相连,仍抱有一丝希望。

“我知道,从前我因卦象的事情,一心培养中正忽视了你。你心里有气。如今,童家,由你继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年天命马洪福断言童唯利孙女儿20岁的时候,小儿子会把家产悉数送人。

他当晚就把他们两母子赶到西厢房,再也不见。娘亲因此郁郁寡欢,到死都祈愿着他能再来一次。

寒冬腊月,这个魔鬼将刚出生的孙女儿扔到了山上喂豺狼。企图扭转天命。

只因为,一次卦象!

只因为,天命马洪福的一句话!

他!他娘!他那尚在襁褓的侄女儿!全都被他抛弃了!

如今无人可用,这个人渣还好意思居高临下地施舍他?!

“这个家的每一分钱掰开来都是血和肉!继承它?若不是大哥还在这个家!我一把火将你我所有人全部烧掉!你应该庆幸,以前我娘还在,现在大哥在。我今天能回来演这一出戏,为的不是你!是你口中那300斤肉!”

他几乎咆哮着说这些话。不然,冲天的火气会将他自己炸裂。

吼完,他捂着胸膛,闭上猩红的眼,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去呼吸、去告诉自己冷静。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笑了起来。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先别这么快气死。”

童唯利皱起了眉头。童心尘笑了。

“数九寒冬的,你这个……”

童心尘说不出口。这种杀人犯算什么爷爷?

“童家玥没死!!我找了户人家送过去了。算来,今年也有19岁了吧?”

这是一把复仇的刀。他这个儿子拿不起来,她可以。

“等着吧!天命马洪福,断人生死,从不出错。”

这些年他一直没说就是为了今日。

童心尘满心欢喜期待他的崩溃。

老爷子只是紧紧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去。

“我不认,她就不是我童家人。”

童心尘脸上得意散尽。为那不知何处的侄女庆幸,她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人渣爷爷。

童唯利瞥一眼他袖口,笑了。

“金线莲啊。织造局老匠人的手艺。入秋了。是时候给弟子们做冬衣了吧?都是童家人,我童家自然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你狗改不了吃屎!

被家里惯得奢侈浪费!

什么秋风起膏蟹肥?

什么棉麻磨得睡不着?

穿什么丝绸羊羔毛?

修道之人苦寒!苦寒!

你一个人吃穿用度花了我们门派半年的开销!苦寒!

还带着个仆人!你来修道还是来看风景来了?!

苦寒,苦寒,苦寒!

童心尘想起永富师叔骂他的这些话,如今觉出道理来。

童唯利极其擅长拿捏人心。一旦有了贪欲,很容易就被他拿捏。

童心尘反复告诫自己:不能上当。念了几遍清心咒,长呼出一口气。

“我们虚静派自己有自己生存的法子。”

说着说着,童心尘自己都信了。

“五荤三厌四不食,穿不惯粗布麻衣,又算得了什么?我进了虚静派的大门,死也死在虚静派。戏,我唱完了。明早敬了茶,你看好你的百年家业,我守着我的虚静派。我,星沉,就算和门派上下一起饿死、冻死!也不会再踏进这个家一步!”

这是彻底没得谈了。他们两父子也许就此仇恨至死。

童唯利抬头看天,叹一口气感觉把心肺也吐出去了。

这场父子博弈,没有赢家。

“累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新婚第一天,别让安平日后难做人。”

如果传出去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和,怕别有用心的人一次做文章。日后许安平以大舅子名义操持家务可就难了。

童心尘懂。正因为懂才会下山来陪他演这一出。

“行。等你一死我把家产给家姿打理,给那许家一大笔钱算是这些年的酬劳。我可不觉得家姿喜欢马面裙胭脂腮红就是疯了。正如我也不觉得自己喜好男子有什么错。再往后,你都死了,也管不着这身后洪水滔天。”

老爷子在他身后仿佛看透一切。“我吩咐了安平,给你纳个妾,留个香火。他很听话。”

“那你猜我听不听话?”童心尘咧着嘴侧过头,眼里分明说着那叛逆的心,“爹你早点儿歇……了吧。”

茶杯砸在门框上破碎,水花四溅。童心尘耻笑的双眼早从门边儿移开去。

屋内乒乒乓乓砸了东西。

“安平!去叫安平来!”

吵不过儿子找“儿媳妇”救场。真是奇观。

逆着一波又一波的仆人往外走,童心尘每一步都在背离这个家。

娘亲的郁郁而终、他惨淡的前半生,都在身后,吵吵闹闹,渐行渐远。

而他,昂首阔步,乐此不疲。

“听仆人们说你算计我的人。”

许安平如他所愿慢悠悠赶来了。

他身上穿着虚静派的道袍。正是童心尘给他的那一件。

熟练地抓起他的食指用针扎破,挤出血来。强行在铺好的地契上摁下了指纹。

老爷子全程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反抗无用。

许安平忙完,笑笑说,“以后你可就连这个功夫也省了。安心养老。”

以后他直接以大舅子的名义签字画押。用不上他这个老头子了。

他背过身去拉开红匣子,将地契叠放好。里面铺着厚厚一叠的,都是他们童家的地契。

是这些年许安平拿下来的。

他让童家兴旺,好似为的就是置办这些金矿。

6年了,从不开采。只是这么闲置着,派人守着。

这抄家灭族的死罪,亏他瞒得了六年!

童唯利本想让童心尘婚后治治他。想到方才二儿子为了此人放狠话挖他坟那场景。童唯利直觉感受到这一场假姻缘对他有害无利。

童心尘这个儿子还顾及着血缘关系。许安平这个恶魔可不是。

13岁的孩子,绿色的瞳仁里满是算计。即使是行走江湖多年,童唯利也不曾见过那样的心机。

他自墙角走出,细说了童家面临的困境。甚至准确说出了他打算到永明神教上个香火的念头。

要知道,那只是他仅仅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他知道了。

他仿佛知晓一切的天神。怜悯地赐予苍生生存所需的甘露。

“老爷子,许愿还不如跟我做个交易。我帮你光耀童家。”

他进家门三个月,童家如他所说重新兴旺起来。

至于他做了什么,童唯利一无所知。

地契一张张铺上来。医馆、义庄、金矿都有。

童家的人也彻底变成了他的人。

自己的小命也被他拿捏在手。

自己无力对抗,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小儿子尽早发现藏在地契里的求救信号了。

童唯利不敢轻举妄动。收起所有的爪牙,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儿子不孝。气死我了。一下子没缓过来。还以为毒发。现在好了。你回去吧。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

许安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药瓶。是解药。

童唯利伸手要拿。他手一翻,藏在了掌心。

“告诉我,敬茶的时候,把什么塞给你儿子了?”

童唯利闭上了眼。果然,这一点小动作没能夺过他犀利的眼。

还想狡辩,许安平摇摇头说不必了。

拉开的红木抽屉旁,数千张房契地契排着队绕过他的左手,温柔地环着他的腰,乖巧地躺在他摊开的右手上。

“你果然发现了。”

他的法术童唯利见过。去虚静派讨人的时候,那个叫高巨疯的人也是这样翻出了童心尘的都功箓给他看。甚至连所念的口诀都是一样的。

可,童唯利调查过,许安平分明是个妖。

妖,怎么会习得了正派道人的术法?

童唯利没时间思考更多。他身旁的瘦高老仆人一把将装解药的瓶子抢过摔在地上。解药和碎瓷片混作一团。

那仆人怒不可遏。“他敢耍花招还留他做什么?”

反倒是许安平的话留了他一命。

许安平扁扁嘴,叹口气。环顾四周,给在场所有人道歉。“我知道你们心急要他死。但是我们的约定不是现在。不是吗?我不干涉你们的谋杀,你们也不可以破坏我的计划。不是吗?”

“万一他小儿子发现什么我们……”

“把他交给我处理。”许安平打断那人火急火燎的话。微笑道,“怎么?不信我?”

那人显然是信任他的。闻言只是哼一声,翘起双手站到一边去。

“子撅,”接下来,许安平点名了一名暗处握拳忍耐的少年,将一瓶新的解药连同童唯利的性命一起交到了他手上。

那少年一身腱子肉,身为护院,脸上的恨意却是比所有人都忍得好、藏得住。

在童唯利惊恐的眼神中,那名叫子撅的仆人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后退五步,蹲下,轻磕瓶口,倒出药粉在地上。抬头,和爬墙头的所有眼睛一样,满怀期待地望向他。

窗台、屋顶,到处趴满了看好戏的仆人们。都是他叫来的。

想吃,必须爬过去,趴着舔干净。不吃,死。

诚然,这法子过分了些。但是一想到方才擦身而过时候,童心尘那哭红了的眼,许安平便觉得此人活该有这一遭。仗着自己小儿子对他还有点良心,不知珍惜还肆意践踏。这样的父亲,要他何用?童心尘心软,他可不会。家中仆人更不会。

“你想的这个法子真是极好的。我都没能想到。”

许安平心情很好地夸奖了想出这法子的仆人。还贴心地关上门。提醒童唯利,“老爷子,今晚子时会有东风,你得趁早吃。”

许安平走了。

童唯利看着不远处地上的解药。闭上了眼睛。

羞辱还是死亡,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好死不如赖活。他向来钟爱后者。

然而一想到往后铺天盖地的嘲笑,他朽木般的枯手不禁颤抖起来。

丢失的是沧州的金矿地契。

他素来知道与老爷子做交易不异于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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