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槿是掐着点来公司打卡的。

夏槿昨夜失眠了半宿，最后实在睡不着，打了盏灯，去翻那本高中的日记。

今早醒来时，手里头还拿着那本日记本。

太久没谈恋爱了。

夏槿盯着透过窗帘的缝隙，投撒在天花板上的光痕，微微失神。

久到她自己都弄不清，和顾洵谈恋爱是怎样的感觉。

临近下班，夏槿结束今天的收尾工作，正想拿起手机看顾洵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房间的门就被敲开。

“进。”夏槿站在落地窗边，对着城际薄薄的暮色，伸了个懒腰。

“总监。”阿念走进办公室，“张一珩在楼下找您。”

夏槿的动作一顿，张一珩？

他昨天不是还在伦敦吗？

“怎么不上来？”

阿念说：“他说有事找您。”

夏槿犹疑地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时间，眼见着到了下班的点了，拎起包往楼下走。

在人来人往的公司大厅，张一珩高挺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

一身长款黑色风衣，头发随意地抓出几分凌乱的造型，整个人散发出青春洋溢的气息。他手捧着一束抢眼的红玫瑰站在那儿，引得经过的人都不免多看他两眼。

夏槿心道不妙，正踌躇不前时，张一珩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下班人流中的夏槿。

“学姐。”他笑着喊了她一声。

“……”夏槿不自然地走上前，无视周遭打探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去外面说。”

这一楼大厅来来往往的，要在这里，不出一个小时，夏槿跟他的绯闻就能传遍整个公司。

张一珩抱着玫瑰花，任由夏槿把他拉到公司外头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你怎么来了？”

“我下午刚到江州，第一时间就想来看看你。”

“学姐。”张一珩眼眸弯弯的，把玫瑰花递到她跟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

“我喜欢你。”

“张一珩。”夏槿没收他的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有男朋友了。”

素日里时常含笑的俊颜瞬间变得复杂，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时候？”

“昨天。”

张一珩的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看来是我晚了一步。”

“不是。”夏槿坚定地否认道，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扫下班后的疲倦，展颜笑了起来，“是我，如果有选择的话。”

“我会一直坚定地选择他。”

那是她十八岁时就认定的答案。

所以在她二十七岁时，依旧坚定这个选择。

就好像温然拿刀架在脖子上逼她选择一个男人结婚时，顾洵是夏槿最先想到的答案。

“我从前对你的照顾，只是因为你是我校友。”夏槿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把话讲清楚，她抬起眼，眼眸清亮透彻，一如张一珩初见她时的模样。

“换作别人，我也会这么做。”

所以，他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从前自己对他的那一点举手之劳，就将所有情感寄托在她身上。

她只是做了一点她力所能及的事。

“我知道了。”张一珩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声音沙哑，缓缓试探道：“那以后……”

夏槿直接了当地说：“你还是我们公司的御用模特。”

“你给我们公司带了这么多经济效益。”夏槿说得直白，坦诚地笑笑，“我可舍不得放手。”

夏槿不愿意因为张一珩的表白，就拼命地解除合作来避险。

定下相处界限，把话说清楚，他们还做同事，这就行了。

-

傍晚的天色渐暗，笼起一层暮色，顾洵从地铁口出来，照着记忆走到了夏槿公司楼下。

顾洵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沉静地望向公司大门外的那一幕。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大概是张一珩从那辆商务车上下来开始的。

从他手捧着那一大束红玫瑰，步履松快地在公司一楼下班的人潮里耐心地等待。

顾洵只瞧了一眼，就猜到了他在等谁。

他低头，盯着手机上和夏槿的聊天界面半晌，把那句“我在你公司楼下”挨个删除，什么话也没说，就点了退出。

他把手机放进兜里，站在路边，等夏槿从公司里出来。

夏槿早上还和自己说，今天不加班的。

直到公司的大门被推开，夏槿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毛衣开衫，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身边跟着一个手捧玫瑰，时不时和她说话的张一珩。

看得顾洵莫名烦躁。

夏槿没注意到他，径直带着张一珩拐了个弯，两人在公司外头的街角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