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如同盛放的黑郁金香,红宝石项链在烛光下如凝固的血滴。她指间一枚镶嵌巨大祖母绿的戒指内,藏着“夜莺的叹息”。
埃德蒙审视着莲生: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兄长投向莲生的目光——那绝非“情人”的眼神。
“亲爱的莲生小姐,”伊莎贝尔端着香槟,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您整晚只饮冰水,来杯香槟暖暖身如何?这杯‘巴黎之花’最是清新。”她将酒杯递向莲生,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不经意”地靠近莲生的手背。粉末的释放,就在接触或极近的瞬间。
莲生抬起眼帘,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映着烛光,显得格外幽邃。她露出一抹极淡、略带倦意的微笑:“您太周到了,贝利尔夫人。只是我对酒精有些敏感,医生也建议我近期避免。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拒绝的理由合情合理。
“哦?真是遗憾。”伊莎贝尔故作惋惜,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她身体微微前倾,戴着戒指的手更近一步,几乎要碰到莲生握着水杯的手指,“只是一小口,无伤大雅的。难道您连我这个女主人的一点心意都要……”她的话带着社交压力,周围几位夫人投来目光。
就在伊莎贝尔的戒指即将“无意”蹭到莲生手背的刹那——
“贝利尔夫人,”埃德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从容地插入两人之间,身体巧妙地隔开了伊莎贝尔伸向莲生的手。然后转向莲生,眼神深邃,带着探究与一丝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既然莲生小姐不宜饮酒,夫人又如此盛情,不如由我代劳”
伊莎贝尔脸色瞬间僵硬!计划再次被埃德蒙破坏!她端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强笑道:“埃德蒙,你总是这么体贴。不过,这杯是特意为莲生小姐选的……”
“无妨,”埃德蒙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莲生小姐的‘敏感’,想必夫人也能体谅。”他坚持伸手。
莲生似乎被埃德蒙的举动“触动”,她微微侧身,想要开口:“埃德蒙先生,不必如此麻烦……”就在她侧身抬手的瞬间,她手中的水杯“恰好”被旁边一位匆忙避让侍者的宾客轻轻撞了一下!
冰水泼洒而出!大部分溅在光洁的地板上,但有几滴,极其精准地溅到了——伊莎贝尔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背上!
“啊!抱歉!”莲生立刻轻呼,脸上带着真实的“歉意”迅速掏出自己带着冷冽莲香的真丝手帕,“贝利尔夫人,真是万分抱歉!快让我帮您擦擦!”她急切地伸手去擦拭伊莎贝尔的手背,动作自然无比。
就在莲生的真丝手帕覆盖上伊莎贝尔手背湿痕的瞬间,莲生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一丝幽蓝得近乎透明的光芒在真丝下闪过。沾染在伊莎贝尔皮肤。
莲生擦拭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仿佛真的只为弥补无心之失。“希望没有弄脏您的戒指。”她收回手帕,脸上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伊莎贝尔只觉得手背一凉,随即那种被“触碰”的不适感就消失了,只当是水被擦干。她强压怒火,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莲生小姐,意外而已。”
宴会终于在表面的和谐中结束。宾客们相互道别,马车辚辚驶离。仆人们开始收拾残局。
埃德蒙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眉头紧锁。他全程目睹,莲生表现得无可挑剔,甚至她触碰了银器也毫无异样——脆弱、敏感、礼仪周全。
难道…自己错了?真的是误会?他看着莲生“疲惫”地向兄长道晚安,由女仆搀扶着走向楼梯。
莲生踏上楼梯转角,身影即将消失的刹那,她似乎“不经意”地回眸,目光“恰好”与阴影中的埃德蒙对上。那眼神清澈、疲惫,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淡淡忧伤,随即垂下眼帘,消失在楼梯尽头。这一眼,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埃德蒙心中“怪物”的雕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因偏见和恐惧,将一位体弱敏感的女子臆想成了怪物?
当最后一位宾客的马车驶离,仆人们也退下休息,偌大的前厅只剩下相取、埃德蒙和尚未离开的管家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陡然降临!
并非温度下降,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压制!
相取一直从容淡定的脸色瞬间剧变!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壁炉旁最深沉的阴影处,周身无形的黑暗气息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这是莲生从未见过的——如临大敌、甚至是忌惮?!
“谁?!”相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失去了所有贵族式的伪装。
阴影蠕动,他身着纯黑波斯长袍,材质非丝非麻,流动着暗哑的光泽,金线绣着古老而扭曲的符文。脸上覆盖着黑布,他无声无息,仿佛本身即是阴影的一部分。
他没有看埃德蒙,也没有看惊愕的管家,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如同两把冰锥,直刺相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