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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沉默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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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繁复的胡桃木大门,别墅里熟悉的、混合着昂贵木器保养油和一丝若有若无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披萨店残留的烟火气和喧嚣截然不同,这里只有绝对的秩序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出江烬略显疲惫的身影。

客厅空无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庭院夜景,父亲惯常坐的那把扶手椅空着。

江烬脱下外套,交给无声迎上来的佣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可乐杯壁的冰凉,以及林澈拍在他肩上那灼热的触感。

胸腔里那颗被点燃的心鼓,在踏入这栋房子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冰层覆盖,搏动变得沉重而缓慢,他径直走向书房的方向。

厚重的书房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昏黄的光线。里面没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也没有键盘敲击声,只有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江烬在门前停顿了一秒,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触碰到口袋里那片硬硬的银杏叶边缘。那微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父亲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烬推开门。

江振庭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伏案工作,也没有看书。只是静静地坐在高背椅里,背对着门口,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无边的夜色,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他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杯,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

书房里只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光线昏黄而集中,将江振庭的背影拉长,投在深色的地毯上,显得格外孤寂和……沉重。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威士忌气味,还有雪茄燃烧后残留的、微苦的烟草气息。

“父亲。”江烬站在门口,声音平静无波。

江振庭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他只是维持着那个看向窗外的姿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江烬没有催促,也没有走近。他只是安静地站着,感受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指尖再次触碰到口袋里的银杏叶。

许久,江振庭终于缓缓转动椅子,面向江烬。台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冻结的寒潭,映不出任何光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愤怒都看不到,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慢地、一寸寸地扫过江烬的脸、他的肩膀、他垂在身侧的手。那目光里没有赞许,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解剖般的评估。

江烬挺直脊背,迎接着这冰冷的目光,没有回避。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鼓点,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擂得更加清晰、更加坚定。

“莫里斯教授,”江振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酒精浸染过的疲惫感,却依旧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地,“对你今晚的‘表演’,评价很高。”

他刻意加重了“表演”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说,‘Emotionally powerful’,情感充沛。”江振庭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目光依旧锁在江烬脸上,“说那是‘a true breakthrough’,一次真正的突破。”

他停顿了一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问我,”江振庭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是如何培养出这样一位……敢于打破常规、释放内心火焰的孩子的。”

书房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威士忌的气味变得刺鼻。

江烬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想象父亲听到这个问题时的难堪和愤怒。江家的“培养”,从来与“释放火焰”无关,只有冰冷的规训和绝对的掌控。

江振庭放下酒杯,水晶杯底磕在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那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终于透出了压抑的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根深蒂固的骄傲。

“你告诉我,江烬。”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江烬心上,

“我教你十几年,教你敬畏琴键,敬畏乐谱,敬畏千百年来大师们用生命和才华构筑的秩序殿堂,教你追求极致的精准,追求零瑕疵的完美,那才是钢琴艺术的本质,那才是江家传承的基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愤:“而你你今晚做了什么?你用我教给你的、足以登顶古典殿堂的技艺,去为那种……那种毫无根基、只靠肾上腺素驱动的街头噪音做陪衬。去迎合那种廉价的、只懂得尖叫的观众口味,去释放你那所谓的‘内心火焰’?”

“江家的钢琴斯坦威的琴键。”江振庭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不是让你用来宣泄你那点幼稚的、被污染了的情绪的,不是让你去配合那个……那个玩六根弦的野小子胡闹的!”

“污染”和“胡闹”这两个词,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江烬。他能感觉到血液在往头上冲,愤怒和一种被彻底否定的痛苦在胸腔里翻涌。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为林澈、为《破晓》、为自己内心的声音辩驳。

然而,就在话要冲口而出的瞬间,他看到了父亲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混杂着愤怒、失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痛楚。

江烬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所有的愤怒和辩驳都卡在了那里。他忽然意识到,父亲此刻的暴怒,不仅仅是对他“离经叛道”的否定,更像是一个坚守了一生信仰的人,看到自己倾注所有心血的作品,突然走向了一条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恐惧的道路时,所产生的巨大恐慌和崩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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