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话间,阿贵叔的手臂就被重新装好,就跟从来没断过一样。
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杏嫂把阿期拉到一旁,小声说,“阿期啊,那个人几天没吃饭了,要不给他送点儿吃的吧。”
阿期拍了拍杏嫂的手,态度温和道,“杏嫂,那人带了东西的,并且我们的食物,凭什么给外人吃。”
杏嫂看了一眼大锅,又看了看众人面前的陶碗,欲言又止。
阿期明白杏嫂的担忧,但她要护着自己的家人,就不得不对旁人狠心。
并且想到那个陶子,和他的那些要求,她就眼底发狠。
她的东西,别人休想夺走!
而此时,在另一个地方,有一群人也在说话。
这是一个奢华的庭院,庭中假山丛立,百花争艳,竹林上有白云飘飘,竹林间有小溪缓缓流。
庭院中有一处飞檐小亭,小亭里的石桌上,刻着一副棋局。
以棋盘为界,里面的人分为两派,一派穿着短打衣衫,衣袖处有精致刺绣,另一派身着布衣,却自有一派气度。
坐在石凳上的布衣人,一脸不屑得拒绝对方递过来的茶杯。
坐在棋盘对面的高柳疏,举着茶杯,眉头一挑,贯穿右眼的蜈蚣状疤痕就跟着一动。
她把茶杯放下,余光一扫,身后的五人立即领会意思,将对面的人包围起来。
布衣人不动如山,他身后的两位侍从也仰起头,毫不在意周围凶神恶煞的人。
高柳疏道,“大人,钱也给了,时间也到了,答应的弓箭却没有送来,在下万不得已,这才登府一问。”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打开看,竟然是整整一袋光洁珍珠。
又接着说,“若是大人能给出答应的弓箭,这一袋珍珠,便当作本帮无贴临府的歉礼,若是大人不能交出来,那么……”
刚刚行动的五人,立马把腰侧的刀半出鞘,白灿灿的刀光就照在布衣上。
布衣人低头看了一眼,抬起眼,似笑非笑得开口道,“怎么,你们还敢刺杀朝堂命官。”
高柳疏拱手,语气轻松道,“不敢。只是大人,咱们江湖事,跟官场人的规矩可不一样,行走江湖,靠得就是信义二字,没有将东西按时交来,大人失了「信」,咱们也就讲不了「义」了。”
布衣人怒呵道,“你们这种江湖混子,居然敢跟本大人讲「信义」二字。”
说罢,布衣人站起来,一甩衣袖,道,“你们速速离去,本官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像你们这种扰乱百姓安危的混混,交来的钱,也不过是你们几日保命费而已,还敢要什么弓箭!”
拿刀的五人正要动作,只见庭院四周的墙上,出现了一排排的弓箭手,弓身漆黑如墨,弓弦形似满月,箭羽蓄势待发!
高柳疏连忙制止住五人,从石凳中站起来,看了看围墙上的弓箭手,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一会儿,随即对布衣人笑道,“大人,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高柳疏和那五人就施展轻功,从围墙上飞跃而去。
布衣人见那六人离去,轻哼一声,左边的侍从将桌子上的茶壶拿去销毁,右边的侍从扶着布衣人重新坐下,不解地问道,“刺史大人为何将这帮贼子放走,黑羽队一箭射出,这帮贼子必然魂魄归西。”
阳关刺史谢致义用侍从新拿出的碧玉茶杯轻抿一口后,才道,“清正,你来给廉明讲讲,本官为何这样做啊。”
清正一边泡茶,一边道,“是,大人。廉明,这柳刀帮在大人眼中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在阳关,也算得上顶尖帮派,尤其这柳刀帮刚刚将红枪派杀灭,风头正盛,这才不自量力,看上了大人的黑羽。
但阳关地处西平和大周的交界处,两方势力在此地鱼龙混杂,刺史作为大周国的肱骨之臣,自然要留着他们性命,以后才能用他们为大周国谋利。”
见刺史赞同点头,廉明一脸不甘,又道,“可这帮人居然觊觎大人的黑羽,难道不该死吗。”
清正给刺史续茶,这是“玉焚香”,哪怕在大周国都里,也是只有少数人才能喝上的极品绿茶。
茶香弥漫间,清正对着廉明道,“这帮人就算心里再觊觎,不也是只有乖乖逃走的份吗,这些江湖人,仗着自己有微末武功,就欺压百姓,掠夺财物,大人略使小计,就能给百姓讨回公道,何乐而不为呢。”
谢致义点头,看廉明对着清正怒目,清正却只低头看着茶壶,不理会廉明,心里发笑,摸了摸胡须。
他说,“清正说得没错,不过还有一点,这些江湖人士,见此处得不到想要的,肯定要另寻它法,柳刀帮经过此战,人数增多,但武器不够。到时,等柳刀帮拿到新武器,咱们再一举缴收,不仅可以给阳关里的江湖人士一点颜色看看,也可以给底下的士兵一些奖赏。”
清正恍然大悟,对刺史鞠躬道,“刺史雄才大略,清正侍奉多年,还不能悟得万分之一,清正实在愧对大人教诲。”
谢致义仰头大笑,“哈哈哈,清正此番话,将廉明置于何地啊。”
廉明露出羞愧神色,跺脚道,“大人就是嫌我笨呗,大人就喜欢清正!”
清正仰起头道,“谁叫你不听大人话,日日不读书,哪里能做个聪明人。”
廉明立马对着刺史,做出一副委屈样,“大人!”
谢致义看见两人,都一样长相端正,走出去,也是翩翩公子,却为了自己在这里争风吃醋,扶须大笑,“好了,你们两个人,都是本官亲信,不分上下,只是,廉明,你确实应该多读些书了。”
谢致义见廉明神色变幻,又故意说,“这样吧,本官这一月,要日日考校你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