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都要试着留住母亲,许沛言撇下一句您等我,便去了呈书殿。
杨听蕊在后面追喊着:“你要去哪?可别胡闹!”
冥界
重开宴刚把折子放桌子上要来迎他的灵火姐姐,许沛言就在他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知道冥界有冥界的规矩,放我母亲回人间已是恩赐,但我母亲她。。。。。。她。。。。。”
许沛言想说自己拼了命来无人探是想让母亲过几天好日子,想说母亲累了小半辈子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想说很多,但都不是理由,越了解冥界的一切,便越钻不了空子。许沛言跪在在地上,不说话,无声地哭,嘴唇不住地颤。
她的母亲,她终究是留不住了。
重开宴跪在许沛言面前,握着许沛言的手往自己身上捶,哭着道歉:“姐,求你说句话啊,你别憋着,打我骂我都好,是我想出的这破主意,我不该折磨你给你希望,又给毁了。你打我出出气吧。”重开宴对这个姐姐的愧疚,是最多的,他忘不了当初的救命之恩,更后悔保不住她现在的娘亲。
许沛言收回手摇摇头:“不怪你,你有你的职责,我也不该难为你。我想带母亲回一趟烟岭村,她平时总念叨,我带她回去看一眼。”许沛言站起来,摇晃了几下,又栽了下去,这样的分离,她再也不能好好站着承受了。
来时的路很远,但归去的路却很近,就像即将到来的十三天一样近。
烟岭村的许家小院,房屋有些坍塌,邻居多已不在了。但家就是家,不论多么残败不堪,仍然有亲切的感觉。娘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小院重新规整了起来。
杨听蕊将腌好的咸菜都带了回来,坛坛罐罐的,有十几个。“我总想着给你做点什么,但什么也留不了太久,只有这些咸菜了。”杨听蕊将咸菜留出一部分,剩下的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窖里。“你得记得吃,别回头真烂了,再咸的咸菜也放不了太久。”
许沛言点点头,尽量控制泪水别流出眼眶,她满屋找活干使自己忙叨起来,不能停,仿佛一旦停了,眼泪就有空流出来了。
晚饭是稀粥配咸菜,许沛言慢慢品着,吃得很香,一根咸菜都会分为好几段来吃。以后这样的饭菜,没有机会再尝了。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不见太阳。许家的院子里铺了一层厚雪,就像那年,许书茗把许沛言插进雪堆里的那天一样。
杨听蕊拉着许沛言朝院子里瞧:“那年你爹就在那,把你插雪堆里的,你不哭,还傻乎乎的乐呢,这一晃,这么多年,你也长这么大了。”
许沛言鼻子一酸,但控制住了:“是啊,娘,这么多年,辛苦了。”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养你我养谁去!”杨听蕊虽然嘴上拒绝,但心里高兴。
从屋内瞧大门外,有一男子在向她们招手,然后跑进了院子里,一如当年他来杨家提亲时的样子。虽然多年不见,但杨听蕊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泪水夺眶而出,冲出去,与爱人相拥。
重开宴与柴微从娘俩离开无人探的时候,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看到许家小院只有母女二人,甚是可怜,便下令将许书茗放了出来,让一家人好好的最后见个面。
陈种粮亲自解化许书茗身上的冰块,拍拍他的肩膀说:“去见见你的妻子和女儿吧。”
许书茗泣不成声,给了陈种粮一个大大地拥抱:“谢谢你,兄弟,我几辈子都不能忘了你。”
“快去吧,兄弟,相信咱俩某一世会再见的。”陈种粮也很舍不得许书茗,在眼泪快憋不住的时候,一下子将许书茗推回了人间。
一家人终于在十多年后重新相聚,他们去镇上逛逛,让许书茗吃了许多前半生连吃都没吃过的东西。许书茗坐着妻儿身旁,诉说着多年的思念,以及在苦寒地狱的煎熬,还有陈种粮的照顾。
“陈种粮?这恩人我与沛言都见过,也照顾了沛言一段时间,真是个大好人。”杨听蕊想起不拦停的遭遇,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改日一定要去拜访一下种粮叔。”沛言心里感激着,她也不曾想到当年的陈叔也照顾了自己的父亲,那样温柔的人,暗中照顾着别人,如冬日的阳光,是温暖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