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梗着脖子怒吼:“我宁愿孑然一身,也不愿像您一样,连枕边人都不肯放过 ,巴不得榨干她们身上的每一滴血。”
“你……”嘉帝捂着胸口,看着李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钱百媚喜欢拈酸吃醋,可他不信她有这个胆子害死一国皇后。
可她,真的没有胆子吗?
想起钱百媚那些断断续续的枕边风,嘉帝又不确定了。
这些年来,他就这样,一边相信钱皇后,一边又怀疑她。一边想要替李端找出真相,一边又害怕找出真相。
嘉帝就在这样在一种极致的矛盾中苦苦挣扎着,也因此,他每次看到李端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眼见亲爹不说话,李端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一个边塞蛮女,定是五大三粗,面容粗鄙!我才不要被猪拱了!”
他虽然没见过朱秀妍,不过想想塞北那种黄沙满天的地方能养出什么水灵灵的小白菜!
果然还是个狗东西!
嘉帝一张脸由青变红,又由红变青,他站起身扶着桌案,一把抄起眼前的砚台狠狠摔在了李端脚边。
“你个逆子!”
“你个后爹!”
李端毫不示弱,若不是杨秉礼一直在嘉帝身后使眼色,他真想也拿一个砚台反摔回去。
“罢了,”嘉帝长吁了一口气,他看着李端仿佛看到了早逝的周皇后,心里的那股愧疚又涌了上来,“你再想想吧,若是真的这样不喜,这婚事就算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
李端达成了心愿,满意地走出了长生殿,正要回东宫和公孙云分享这个好消息,迎面就撞上了来给嘉帝请安的宝珠公主。
“哟,这不是太子哥哥么?”
夏日闷热,李宝珠穿着香云纱织成的百花曳地裙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哥哥这副憔悴的样子,是又惹了什么祸事么?”
她向来讨厌这个人嫌狗憎的哥哥,整日没事找事,惹得父皇平白添了许多烦恼。
“要你管!”李端本就被婚事弄得心烦意乱,如今看到这个和自己天生不对付的妹妹只觉得更烦了。
“我倒是不想管,只是怕哥哥又像去年那样,惹得宫女死在自己的东宫里头呀。”
李宝珠的母亲丽妃早早便投靠了钱皇后,作为公主她从小就被灌输要和自己的二哥哥李恒站在一个队伍里,抓紧每一个可能给太子添堵。
“李宝珠……”李端想起去年皇帝生辰的那件事,脸色沉了下去,“你还真是个长舌妇,这宫里头的那些烂事全能让你这张破嘴给吐出来!”
“你,你,你!”李宝珠毕竟是这大胤首屈一指的贵女,到底是不如李端这混不吝的说话放得开。
“你给我等着!”李宝珠撂了一句狠话,甩袖就要离开,忽而她头上一道光晃了过来,李端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等等,你哪里得的簪子?”他紧紧盯着李宝珠头上镶了珍珠的金钗,声音发抖。
“才不要告诉你呢。”
“给我!”
“凭什么给你 ,这是父皇赏赐给我母妃的,凭什么要给你!”李宝珠到底是年纪小,眼见有人要抢自己的宝贝,一把将簪子拿下来紧紧护在了怀中。
“这是母后的簪子,就你,配戴么?”李端做梦也没想到在这能看到自己母后的东西。
周皇后去世的时候,她所有的珠宝首饰都被退回了皇帝自己的私库。可如今这本属于周皇后的发簪却通过丽妃的手流到了李宝珠的手里。
李端不用想也猜的出,定是他那日理万机的父皇忘记了这发簪的主人,将自己原配发妻的首饰赏随意赐给了自己的妃子。
如此的薄情寡性,母后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匹白眼狼。
嘉帝不念旧情,可做为儿子,他却要护着母亲的最后一点体面,这宫里头都是人精,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周皇后生前的首饰流到了嫔妃手里,背后指不定又要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我才不呢!”,李宝珠乍一听这东西是周皇后的遗物,原本觉得晦气不想要了,可听到李端把话说的如此难听,她瞬间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她不配戴,这簪子上又没有写名字,再说这又不是她偷的,是母妃给的,如今到了她手里自然就是她的了。
“给我!”
“想都别想!”
“李宝珠,今天不把这簪子交出来你就别想走了!”
“哎呦,我倒要看看太子哥哥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怒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恨不得扒下对方一层皮。
“不知……”在这紧要关头,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主可愿用我手中的东珠换这只簪子?”两人之间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盛怒中的李端和李宝珠齐齐转头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