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麻里子。你猜错了,一千円拿来。”
节目组给经纪人安排了相邻的房间,中间一扇连通的小门直接就能过来,十分方便。
麻里子应声走出,从钱夹里爽快地抽出了一张纸币放进他的手心。
在永岛临来之前,两人打了个赌,赌的正是永岛临会不会接受阮雪舟的赠药。
麻里子本不想再多过问他和永岛之间的往来,但阮雪舟很少主动提出打赌,她便图稀罕跟着下了注。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胜负已分,麻里子依然不解其意。
“送上门来的大鱼,怎么能不挥一挥钓竿呢。”阮雪舟笑眯眯地故弄玄虚,“永岛的样子就像一只待宰的羊羔,不觉得很有趣吗?”
“是有点……”虽然没有亲眼得见阮雪舟试探的成果,但从走廊上的反应和门后听到的对话,她完全感受得到永岛临在强撑场面之下,内心有着老鼠见了猫似的紧张。
说实在的,这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当年求婚仪式前骤然被永岛临告知要分手,阮雪舟跪坐一地散落的玫瑰花瓣里无声流泪的画面,她至今想起仍会觉得刺心。
无论此前印象有多么好,从那之后,永岛临在麻里子眼中已经钉死了是个狠心绝情的人。
可现在看来,他自然流露出的情态像羊像鱼像老鼠,就是不像一个不念旧情的前男友。
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二十多岁的男人,一眼就看得透。
感情方面,麻里子也是过来人,知道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时,做不到游刃有余。
情之所至,关心则乱,会弄巧成拙,会连连搞砸,做出一些傻事,甚至不计得失后果。
但这可比彻底的无情无义更让人头痛。
两年多过去,眼看着阮雪舟终于对这段经历渐渐淡了下去,永岛临却又一次出现,且余情未了的模样完全掩盖不住。
大感滑稽之余,麻里子不免生出些许忧虑。
她轻咳了一声,再开口时多了几分郑重:“对于你的私人生活,我也不想评价太多。但作为经纪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你接下来还打算在樽见事务所的继承问题上争一争,就不要在这种同性关系上再重蹈覆辙。你和樽见武不一样,你是偶像出身,本身就比他多担了一层表率的责任,又是外姓人,自己带头违背樽见先生的意志,以后怎么服众?”
樽见久伸将关东事务暂时托付给阮雪舟时,原本还存着养一养病再战十年的心思。但谁也没有想到,对荒砂之死的释怀,仿佛抽走了一直以来牵引着他的那股子心劲儿,他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愈发不容乐观。
行至人生尾段,卸去一切俗世烦忧,樽见倒是对把阮雪舟一手养大的那几年生出了深切的怀念。
时至今日,樽见久伸已经彻底不会再把他当做荒砂的转世。他如今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把孩子视为自己生命的延续。
在这种补偿心理的驱使之下,分给阮雪舟的股权十分可观。
不过就阮雪舟本人而言,他去看望和照料樽见社长的频次并未因此增加,也没有减少;态度没有多讨好一分,但也滴水不漏,没人能指摘他不知恩图报。
樽见迟来的亲情好像对他没有非常大的触动,但却的确让事务所未来的归属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其实,与专为企业管理培养出来的樽见武相比,阮雪舟委实称不上是新社长的最佳人选。但在这一年的代理工作中,不少人固有的观念也有些许动摇。
公事上的结果说到底还是要看阮雪舟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樽见久伸也不能完全替他做决断。麻里子顿了顿,又从朋友的角度开了口:“雪舟,别忘记当时的教训。”
阮雪舟沉默了片刻,轻轻颔首:“我有分寸。”
麻里子是坚定的“前任该像死了一样”派,也许有的旧情人能退回朋友,但永岛临和阮雪舟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做到。
但阮雪舟今天的举止处处透着奇怪,要说他是旧情复燃,这个做派看着似乎也不像是抱着再续前缘的打算,从前湎于情爱的痕迹已经无从寻得,只剩下好像并不怎么把永岛放在心上的态度。
要说是准备对前任搞打击报复泄当时之恨么,他又完全不是这种人。
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把永岛耍得团团转,无聊到用他的反应寻个乐子,看个好玩儿?
她有些想不通,便再次试探道:“你到底要对他做什么?真的不能让我知道么。”
阮雪舟只是冲她眨了眨眼睛,“等我收网的时候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