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抹去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与庆幸混杂的神情,声音嘶哑:“那夜……金兵押送我们北行,途中遭遇一伙溃散的宋军残部袭击,营地大乱……我趁乱挣脱绳索,滚下山坡,藏在荆棘丛里……天亮后,扮作流民,一路乞讨……不敢回汴京,只在这附近荒村躲藏,想着……想着或许能等到消息……”她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没想到……没想到等到了你们……”
梁红玉恍然大悟,看着眼前这位在巨大劫难中幸存下来、凭着本能和坚韧挣扎求生的皇后,心中百感交集。怪不得遍寻不着,原来娘娘竟以如此方式,如同最卑微的草芥,顽强地扎根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边缘,躲过了金人的严密追查。
“娘娘受苦了。”梁红玉郑重地行了一礼,“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正欲南下,寻找韩将军。请娘娘与我们同行!”
郑皇后眼睛余光看到耶律余里衍,向赵福金问道:“福金,这位是?”
“母后,这位是耶律余里衍,辽国公主,和女儿一起被金狗行牵羊礼,一起被梁将军救出,一起拜梁将军为师学武艺兵法,更重要的是没有她和师父,福金活不到现在。”赵福金顿了一下,郑重地对郑皇后说:“母后,耶律姐姐家人也没了,而我还有您,求您行个好,认耶律姐姐做义女吧,给她一个家吧!”
郑皇后点点头,同意了。耶律余里衍也认郑皇后做了义母,在五国城受了几年苦,做了今年的无根浮萍之后终于有了依靠,有了教她武艺、兵法与顶天立地的师父,也有了一位关心她的母亲。
郑皇后看着两位女儿眼中那虽然带着泪、却已截然不同的、燃烧着火焰的光芒,又看向英姿勃发的梁红玉和沉默却坚定的耶律余里衍,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梁将军,咱们走吧,去和韩帅会合,一起用血与火洗净我们自己。”
希望的火种,在这片废墟边缘,悄然连接。逃亡的队伍,又多了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