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拉着安施,一脚踏入法术屏障,随即,眼前的一切,让安施愣怔在了原地。
凝固的血,腐臭的尸体,堆积如山的肉块......
“老头说先不管这里,等尊上来看一下再说。”
姜丰解释着,朝着四周看了一圈,似乎并没有被这可怖场景吓到。
随后,他回头看了安施一眼。
少女静静的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看向周围血红的土地,微微蹙眉,她的目光中微微翻动着如云雾般的情绪,却又并不强烈,只是让人觉得哀伤。
姜丰的嘴张了张,忽然闭上了,他下意识往安施身边走了一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沉默了片刻,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轻松的笑了笑:“......所以说,南凉夏当时看上去,相当糟糕。”
安施点了点头,往正殿那边走了一步,正殿的台阶上,她看到了一具尸体,穿着一件眼熟的衣服。她停下脚步,稍微回忆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那是三皇子的遗体。
“那是三皇子。”
安施语气肯定,说完,她的步子忽然快了起来,随后,猛地驱使起灵气,瞬息到了台阶之上。
宋温禄的胸口被贯穿出一个空洞的大洞,他死前似乎痛苦极了,表情也变得扭曲,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
安施抬起手,合上了他的眼,心里默默说了句:“慢走。”
姜丰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走了上来,见她此举,有些奇怪的问:“你和这个皇子很熟?”
“不熟。”安施摇了摇头,“只是我尚且欠了他一次许诺,还未兑现。”
虽然早有预感,那日分别后,宋温禄大概率是活不了多久了,但以这样的惨状死去,却还是大大的出乎安施的预料。
“欠死人的账?那确实有些难还。”姜丰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许诺的时候可立了字据?”
姜丰这话实在是没心没肺,不过,安施倒也没太注意这点,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我将弟子令牌抵给他了。”
姜丰笑了:“那好办,把令牌拿回来,你们不就一笔勾销了?”
安施瞠目结舌的看向姜丰,对他的提议,勉强评价了一句:“你....也有道理。”
毕竟死人没办法讨账,还是把账本先拿回来罢。
收拾了下沉重的心情,安施深吸了一口气,默默道了句抱歉,便伸手去翻弟子令牌。她动起手来尚且有些犹豫,但旁边姜丰却是兴致盎然,蹲下来,对着尸体便是一阵粗暴的摸查。
只是,两人这搜了一通,却不见半个弟子令牌的影子。
“没有啊?”姜丰拍了拍手,看向安施,像是在问她怎么办。
安施噎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他们俩如此行径,说实话,有些过于违背人伦了,于是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应该是没带在身上。”她微妙的沉默了一下,继续道:“算了,就当我欠他的吧。”
姜丰想要摸下巴,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刚碰了尸体,皱着眉收回了手,在空中甩了甩,盯着宋温禄看了会儿,啧啧道:“不过,这妖还挺残忍,你看看周围这景色——”
说着,姜丰转了一圈,吸了一口气:“我还没见过这场面......”他突然皱了下眉,摇头道:“不对,我见过。”
安施奇怪看了姜丰一眼:“什么?”
只见姜丰对她笑道:“咱们不是都见过吗?天山那次...咳咳,如今已经是禁忌了。”
魔修案!?
安施惊愕的看向姜丰,脑中快速浮现出那时情景,再看看周遭一切,忽然觉得后背发凉——那时虽然惨状,但只是那些魔化之鸦,而且仅仅是一个屋子罢了,如今这血海,岂不正是当时那间屋子的放大版?!!
“是魔修!”
安施无比肯定道,她迅速站起身来,“我去和师父说!”
姜丰却突然嗤笑了一声:“你和他说做什么?当时那样小的魔物,尊上都要封死消息,如今这遭,他定然又是装看不见。”
虽然姜丰对尊上一直不甚尊敬,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安施听了,下意识反驳道:“尊上没有装看不见,他定是私下去调查了,不公开,自然是怕大家惊慌。”
“哈,怕人惊慌,眼下倒是不怕人惊慌了,毕竟都死完了嘛!”姜丰夸张的笑了两声,眼神冷了冷,不过,很快,他就又露出没心没肺的模样,“我胡说的,别生气啊!”
安施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没再搭理他,生了会儿闷气,却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虽然姜丰的话难听,不过,若是无垢发现此事,估计也是不让大家声张的做法,这确实也不合安施的心意。
在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后,安施突然开口,语气肯定:“得让大家知道有魔修的事。”
姜丰看了她一眼:“怎么做?我们两个这么说,谁会信?”
安施脑中思路清晰无比:“刚刚,师父不是和鸣灯长老说起登基的事?若是在那时,由南师姐公之于众,定然信服于众人。”
在听到南师姐三个字,姜丰眉头皱的老高:“她?算了吧,你这时候和她说,她碰见的不是妖,而是魔修,你看她会不会被吓疯!”
安施瞥了他一眼:“南师姐没这么脆弱。”
姜丰开口就要反驳安施,但忽然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得了,你跟我直接去见她一面,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