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明明心里发怵,也莫名跟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析出了点泪花,他惊恐地甩头,右手给脸上清脆地来了一下。
“啪!”
还是好困啊……
褚方知可耻地心动了,但理智尚存:“卧铺不一定安全。算了,过了3点33再说。”
就算卧铺不安全,只是低级本,以林桓筝的属性值完全可以扛过去。可他非但没解释,反而转头戏弄谢远:“这有什么的?不是还有这小子在吗?”
“我?”谢远右脸上留着一个新鲜的五指印。
褚方知无缝接上了话:“试睡么,好主意。”
林桓筝立刻抛了个“就知道你懂”的眼神,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番互动狼狈为奸,一来一回,把谢远吓得睡意全无:“哥,二位爷都是我亲哥!我不困,真的一点都不困!”他跳起来,这才发现车厢里其他玩家早已不见踪影。
林桓筝一把揽过挣扎到模糊的谢远,那冶艳得过分的脸落在谢远眼中愈发凶神恶煞:“慌什么?说说看,该先去哪儿?”他故意顿了顿,“一起说?”
“餐车。”
“餐车。”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转向谢远:“没什么要问的吗?”
谢远闭上眼回忆了进来的一路,又睁开眼睛,看看褚方知,再看看林桓筝,最后哭丧着脸:“为什么是餐车?!”他寻视过整台列车,明明是锁着的门更让人注意,怎么偏偏就选中餐车了?
林桓筝失望地松开手,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个菜鸟。
褚方知站起身,扶正了谢远的帽子,看了眼怀表时间:
“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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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出行永远是恐怖片里最愚蠢的决定,比起这个,更傻的是零点之后出门。为了学业恶补了上百部恐怖片的谢远,在暑假里得出了这条铁律。
庆幸的是,他没落单,褚方知走在中间,他紧紧贴在褚方知的左侧。
凌晨三点的凉风从玻璃窗溜进车厢,空落落轻飘飘着一卷,掀起额角的几缕卷毛。他低着头,伸手压住帽子,视线不住地往两边飘。
漆黑的车厢,焦糊味直往人鼻孔里钻,黑暗成了当下最好的保护伞。但谢远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这一认知让他陷入到惊弓之鸟的状态,满脑子充斥着可怕的画面,这会翻到了贞子大战伽椰子,花子在远处鬼气森森地拍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奇吗?我有打火机。”
像极了艳鬼的林桓筝走在了最右侧,半边脸被月光照得莹润,破碎的脖颈似诡奇纹身,被半高领遮了一半,冷不丁吐出了一句轻语。
谢远听到脖子久未上油地“嘎吱”了一声,替自己做了回应。
“这里就别逗他了。”中间这哥目不斜视,走得不疾不徐,气质稳重得像一座山,让人脱口想认爹。
谢远此刻确实恨不得跪下来叫爸爸,但恐惧已经堵住了他的嗓子眼,这里还藏着87具尸体,哪有腿跪,不,哪有地方跪,他腿软得几乎在地上拖着,声音全窝在喉咙里:“餐车不会有烧死的人吧……”
“谁知道呢?”林桓筝无所谓地耸耸肩,早他们一步晃到了厢门前,推开门,上半身探进去查看,被烛火打了眼。
“安全。”
然而在门开的瞬间,光线伴随着阴风泄出了一缕,照出了墙角一团厚重的阴影。谢远惊魂一瞥,头皮起炸就要惊嚎,被褚方知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强行推了进去。
张彪和他女友正带着两个新人在餐车里搜寻线索。他们多点了些蜡烛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哎,乖仔?”斯文男被开门声吓了一跳,看清是谢远后才缓了点血色,“你也来……你怎么了?”
同样作为新人,进来没几个小时,孤苦伶仃的,能说上一两句话都恨不得攀上关系。
谢远还被捂着嘴,只能用力拍打褚方知的手臂。后者会意,却仍没松手,替他回答道:“他想吐。”
斯文男将信将疑,但张彪已经不耐烦地招呼他们准备离开。
“唉……”
一声哀怨的叹息恰到好处地飘进张彪耳中。林桓筝不知何时已经晃到他身后,对着他后颈轻轻吹了口气:“拾荒的。”
“我操!”正在熄灭蜡烛的张彪吓得一哆嗦,没忍住嗷了一嗓子:“你他娘的有病吧,走路没声儿的?”
“冲着道具来的?”林桓筝单手搭上张彪,在他肩头蹭下一个黑掌印,端着个老熟人的架势,一双眉眼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张彪明白了,歪头讪笑道:“同行?”
“见者有份。”林桓筝另一只手也拍上张彪后背,状似亲热地拍了拍,实则明目张胆地敲竹杠。
“有有有,兄弟放心,只是做人留一线……”张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这事别声张。”
林桓筝顺手抄起烛台,慢悠悠地踱到门口,夸张地拉开大门,还做了个绅士的送客手势。
张彪脸色铁青,带着他的人匆忙离开。
林桓筝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任由光线自然透出……蓦地踹了门框一脚,“梆”的一声巨响,犹如炮弹打到了铁皮上,震得整个车厢都在抖。
谢远白着张脸,心跳过速,像要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