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来的路上又砍了几根,这才一路通畅。
竹子沉重,他一次也只能拖那么一根,好不容易拖到家门口,累得直喘气。
还没开门,突然听到屋里有动静。
屋里有动静很正常,毕竟大少爷就在家,但大少爷是个安静的人,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会说话,这会屋里头有吵杂声音。
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直接想丢了竹子就跑,后来想一想,不对,不是他爹娘,若是他爹娘,都找上门了,肯定没有这么好声好气说话的。
也不知道是谁来寻大少爷了。
他立刻就想起之前听那些婶子们说的话,不会是大少爷的未婚夫郎找来了吧?
他莫名有些难过,身子发软,扶不稳竹子,将它放了下来。
若是大少爷的未婚夫郎找来了,那他怎么办?
他无名无份,难道还给大少爷做小么?
不知为什么,一如此想,他心里就是很不得劲。
大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此想着,他轻轻推开门,他不但想知道大少爷怎么想的,还想要去看看大少爷的未婚夫郎长什么样。
更更想知道,对方来做什么。
房间前后两个窗,一个往前院开,一个往后院开。
奈宁悄悄摸到后窗,蹲在窗台下,不知是谁喝了声,房间里沉默了好久,终于传来一道柔软的声音。
“练哥哥,好久没见,你好些了么?”
奈宁竖起耳朵来,但好久都没有听到另外一道声音。
他忍不住伸长脖子,透过窗户的一点点缝隙,偷看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好多人围在床边,挡住床上人,奈宁脑袋越抬越高,心中焦急,好想立刻看到大少爷,甚至踮起脚角。
大少爷坐在床上,垂下的额发,以及朦胧的蚊帐,叫人看不清神情。
看了一眼,奈宁心头一跳,立刻又缩回窗下,怕被人看到。
屋里的哥儿又软软喊:“练哥哥。”
这一声柔软婉转,还染上几分悲切情深,听者无不心痛。
谁知这一声却触怒了床上的人,他猛地扭过头来,一向多情的眉眼犹如冷刃,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退婚?我与你还有何婚约!”薄唇吐出冷漠无情的字:“谁让你进来,滚出去!”
房间里挤了好多人,他叔叔伯伯都在里面。
这一群人没经他允许就进来了,一开始听到外头有动静还以为小哥儿带谁回来,直到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们吵闹不休,来去自如,把这当做自己家,把他当作废物死人!
他手攥着床单,早想杀人了。
结果这会儿他们一个个上来喊道:“怎么能对一个小哥儿这么凶呢,婚事不成仁义在,有话好好商量啊!舒文哥儿,你也别太伤心了,他这不是断了腿么,难免有些怨气。”
叶舒文哭成了泪人,抽抽搭搭地说:“练哥哥,婚事不是我想……”
话没说完,一个木枕头突然就砸了过来。
“滚!”
“啊!”叶舒文痛呼一声,不光他一人被砸到,前排都被砸了个透,大家惊恐往后退,踩倒了不少了。
叶舒文被砸到了膝盖,抬起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曾经的练哥哥。
床榻上的人早不复当年温文尔雅,下颌线紧绷,磨着后槽牙,目光如剑,神情冷寒,似头低吼的雄狮,随时要扑过来补上至命一招。
完全一副陌生模样,叫人心惊胆颤。
然而让更为心惊的事发生了,他红着眼眶才喊了声练哥哥,练哥哥忽然站了起来!
这好比看到一个已死之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一般,叶舒文心里一跳。
当然他的练哥哥腿脚并没有好转,一把抄过旁边的拐,还有一个椅子,似鬼怪般拄着拐,举起椅子就冲过来,声音嘶哑喊道:“给我滚,全部滚出去,通通给我滚!”
他也不管他的腿好不好了,就这么拄着拐举着椅子去打人。
头发凌乱,衣冠不整,双目猩红,好癫狂好吓人。
叶舒文呆了一下,下一瞬看到兜头砸来的椅子,下意识一挡,手腕要断了那般痛。
这个练哥哥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和多情的练哥哥了,他惨叫一声,赶紧逃了。
其余人也有被打到的,哭爹喊娘地冲出房间去,有的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被多砸几下,屁滚尿流夺路而逃。
萧练一路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