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把屏幕转向他:“再不回去,潘医疗官可能要申请调离帝都星医疗所了。”
沈知寒瞥了一眼,唇角微扬:“走吧,去接崽子。”
秦锐长舒一口气,终于有理由摆脱这场令人窒息的视察了。
现在,他只想赶紧把崽子接回家,然后离那位三皇子和米希尔学长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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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医疗所的门,秦锐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哭声震得后退一步。
潘玲玲,那位幼儿医学的高材生,此刻正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头发凌乱,表情近乎绝望。
“秦、秦长官......”她颤抖着伸出手,“您......您终于来了......”
崽子哭得满脸通红,嗓子都哑了,一看到秦锐,立刻止住了哭声,委屈巴巴地伸出小手。
秦锐赶紧把人抱过来,有些心疼地摸摸崽子头顶,小家伙立刻像树袋熊一样扒住他的手指,哼哼唧唧地睡去。
“他在家里也这么闹腾?”潘玲玲虚弱地问,简直被掏空了。
“嗯。”沈知寒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目光都柔和下来,伸手帮秦锐调整抱孩子的姿势,“不过没这么厉害。”
潘玲玲刚松了一口气,
“但孩子总这么黏秦锐也不是办法。”沈知寒语气温和,笑的礼貌得体,却让潘玲玲心脏一紧,“我们工作特殊,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潘医疗官了。”
潘玲玲:“......”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回程的悬浮车上,秦锐一边轻拍怀里的崽子,一边压低声音问:“问出什么了?”
沈知寒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淡淡道:“三皇子对军备部署很感兴趣。”
“废话!”秦锐翻了个白眼,“他问得那么明显,我都看得出来!”
“但他问的方式很聪明。”沈知寒指尖轻点膝盖,“所有问题都绕开了机密范畴,却又恰好踩在元老院最想知道的边界上。”
秦锐皱眉:“所以真是来试探的?”
沈知寒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熟睡的崽子。
车窗外,皇室的悬浮车正与他们擦肩而过。艾利克斯靠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浅绿色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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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帘洒进餐厅,沈知寒坐在餐桌前,一手端着米糊,一手拿着小勺,耐心地喂着怀里的崽子。
崽子咿咿呀呀地张嘴,小脸鼓鼓的,吃得正欢。
“这几天,崽子要去医疗所住。”沈知寒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秦锐正往嘴里塞面包的动作一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可是昨天他哭成那样......”
他低头看着崽子,小家伙正懵懂地含着小勺,小手抓着沈知寒的袖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向来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秦锐,第一次尝到了“舍不得”的滋味。
沈知寒的目光落在秦锐身上,思绪却飘远。
他知道秦锐的童年同样支离破碎。
秦康铭常年征战,湛明熙奔波于各个医疗所,秦锐的家长会永远只有秦秧出席。
就连当年他和秦锐第一次打架,学校都是直接联系了秦秧。
“每周两次见面”,这是湛明熙能给秦锐的全部。
可后来沈知寒才知道,那所谓的“见面”,往往只有匆匆一瞥,讲不了几句话,湛明熙的终端就会响起。
然后就是那句熟悉的“抱歉,小锐”,和秦锐故作轻松的“好的,爸爸”。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整整十几年。
所以现在,秦锐对崽子的不舍,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父爱,还有他自己未曾得到过的陪伴。
“只是让他提前适应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沈知寒用指腹擦掉崽子嘴角的米汤,抬眸看向秦锐,“你也不希望上战场的时候,还要分心给他喂奶,嗯?”
上战场。
这三个字像一剂强效兴奋剂,瞬间冲散了秦锐那点微弱的愧疚感。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驾驶机甲冲锋陷阵的画面。
“咳......你说得对!”秦锐迅速调整表情,故作严肃地点头,“作为帝国少将,怎么能天天围着孩子转!”
沈知寒忍俊不禁。
果然,对秦锐来说,“战场”永远是最有效的诱饵。
潘玲玲看着被送来的崽子,脸上的表情堪称绝望。
“沈、沈指挥官......”她声音发颤,“您确定要这样?”
崽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手紧紧攥着秦锐的衣领不放,圆溜溜的眼睛里已经开始蓄起泪水。
沈知寒微笑着将崽子接过来,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麻烦了。”
他低头亲了亲崽子的额头,然后果断地将人交给潘玲玲。
哭声瞬间响彻整个医疗所。
秦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震耳欲聋的哭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沈知寒握住他的手:“走吧。”
“去干嘛?”
“训练场。”沈知寒头也不回地拉着他离开,“你不是想上战场吗?”
秦锐回头看了眼医疗所的大门,最终迈开了脚步。
有些成长,是必须经历的。
无论是崽子,还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