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又被关起来了。
字面意义上的。
上一次是被沈知寒那个混蛋骗去E-7基地的“安全屋”养胎,墙角桌角包着软海绵,哑铃换成同质量但更柔和的树脂纤维,连跑步机都被限速到老年人散步档。
沈知寒从哪里搞来的这些邪门东西?!还说不是早有预谋!
对于秦锐这种靠打架续命的暴脾气Alpha来说,这种“软禁”简直比酷刑还折磨人。
要不是沈知寒天天陪着,而且信息素抚慰相当到位,秦锐早把基地拆成废墟了。
现在历史重演。
最高规格的单人病房,白得刺眼:四周的白墙、身下的白床单、床边的白百合,连窗外的阳光都白得惨淡。
入目都是洁白的颜色,白得令人窒息。唯一的色彩就是保温仓里那个哼哼唧唧的粉红崽子。
更该死的是,从醒来开始,他已经整整一天都没见到沈知寒了。
这个认知让秦锐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烫。他暴躁地踹了脚加固门锁,纹丝不动。房间里连个锐器都没有,更别提武器了。连窗框都是防弹材质。
“操!”秦锐一拳砸在门上,特殊合金不为所动,连声响都被消音材料吸收。“这群人是不是对关老子有瘾?”
透过探视窗,他只能看到走廊里不断推过的担架,血迹在白色地砖上拖出长长的红痕。
伤口虽已修复,但因为提前离开修复舱,新生的组织脆弱得可笑,稍一用力就会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无数根针在皮下游走。
秦元帅的投影消失前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好好养你的伤,沈知寒自有分寸。”
分寸?
那混蛋有个屁的分寸!
秦锐抄起床头的百合花砸向房门。花瓣在撞击中四散纷飞,像一场苍白的雪。动作太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他闷哼一声,颓废地跌回床上,转头正对上保温仓里咯咯笑的崽子。
......秦锐暂时收回了用保温仓砸门的冲动。
“就知道笑!”秦锐恶狠狠戳着婴儿的脸,“跟你爹一样没良心。他没有我他算个屁!”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沈知寒是很强,但这次不一样:秦元帅被政治因素牵制不能出面,他哥现在远在伽马星系,其他同僚不敢硬刚守旧派,沈家更是巴不得沈知寒早点死,能帮忙的兄弟都在前线和虫族拼命。
那批被私吞的军火足以缓解焦灼的战局,而现在,只有沈知寒一个人挡在那些豺狼面前。
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秦锐突然僵住了。
保温舱的玻璃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沈知寒把他们的孩子留在这里。
不是军部育婴室,不是秦家老宅,而是锁在他身边的保温舱。
这是......
冰蓝色的眼睛在记忆里闪烁。军校时期被按在格斗场地面时,那人垂落的发丝间,也是这样冰冷的蓝。
秦锐突然笑起来,指节抵着额头,肩膀抖得像是要散架。笑着笑着,他盯着崽子那双蓝色的眼睛,一个疯狂的念头猛地闪过。
“沈知寒......”
保温仓里,小家伙咿咿呀呀地伸出手。
————
监护仪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
秦元帅的投影几乎瞬间出现在病房内,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瞳孔骤缩。
秦锐正死死掐着婴儿的脖子,暴起青筋的手背在冷光下泛着狰狞的弧度。血氧监测疯狂闪烁红光,刺耳的警报声中,那个早产的小家伙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
“秦锐!你疯了?!”秦元帅目眦欲裂,下意识就要扑上去,投影却只能徒劳地穿过秦锐的身体。
几乎同时,合金大门“咔嗒”解锁。三个医疗机器人疾冲而入,机械臂闪烁着急救的蓝光。
秦锐突然松手。
他像头蓄势已久的猎豹般侧身滑步,将婴儿稳稳抛向为首的机器人,转头对秦元帅露出个野性十足的笑,唇角勾起,犬齿寒光凛凛。
得逞了。
秦元帅瞬间明白过来,但为时已晚。
“拦住他!”咆哮脱口而出的同时,合金门开始急速闭合。但秦锐比电子锁更快。他抄起最近的医疗机器人抡圆了砸向门框,“轰”的巨响中,精密的液压系统被卡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就这争取来的两秒钟,足够这个战斗疯子撕裂囚笼。
鲜血在病号服上洇开刺目的红,裂开的伤口灼烧着神经。秦锐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在走廊尽头留下带血的脚印。
“抱歉啊老头!”他纵身跃向安全通道,“我老公等着我救命呢!”
医疗舱门在程序修复中重重闭合。病房重归寂静。
秦元帅僵硬地转向机器人怀中的婴儿。
小家伙正津津有味吮着手指,冰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脸蛋红润哪有半点窒息的样子?监护仪软管可怜兮兮垂在保温仓边,不过是监测贴片被摘除的小把戏......
“......臭小子。”老元帅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苦笑。
终究是老了,这么拙劣的戏码,自己居然上当了。
监控屏上,那个带伤狂奔的身影正利落放倒两个守卫。秦元帅望着儿子飞扬的黑发,挥手关闭警报系统,看着满地的百合花瓣:“罢了......”
他最后看了眼咯咯笑的孙子,投影消散在弥漫的消毒水气味里。
毕竟秦家的Alpha,从来都是这样为爱冲锋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