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团团吓得吱哇乱叫,“有鬼!”
江清澜登时翻身起来。
她把妹妹往床脚一拉,蒙住她的眼睛,自己也别过脸去不看,瑟瑟发抖着说:
“这位好汉,妾知你定是遇到了困难,才来借点儿钱。枕头下面有十来两银子,你拿去用。”
“拿了银子,宜快些离开。左边曹娘子家的夫君,是临安府署的武人,就要巡街下值回来了。”
“若不巧遇上了您,恐产生误会。”
她这话说得漂亮,句句是在为贼人着想。
果然,贼人听了,并不吱声儿。
他掀开枕头,取出暗格,果然找到二十来两银子,便要跑路。
恰此时,团团忽挣开江清澜的手,大声道:
“我认识你,你就是赶马车的人!”
江清澜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笨蛋!你不说破人家的身份,人家还只要钱;你说破了,人家就要你的小命了!
果然,那人脚步一顿,又转身回来了,正是赶车的陈四儿。
他白日里总笑呵呵,看着十分的忠厚老实。此刻却眼冒精光,一脸的凶相。
团团这厮,倒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大放狠话:
“你……你想怎样?”
“我告诉你,我姊兄(姐夫)可是朝廷的大官儿,你要是敢怎么样,他一定不会饶过你!”
“哈哈,”陈四儿冷笑,“小娃娃,你还在做梦呢?!你要是有那样的姊兄,能和你阿姐住在这种地方?”
陈四儿本是秀州的一个混混,有些三脚猫功夫。
他在老家犯了事儿,隐匿姓名逃到临安,在马车行赶车,赚几个大钱。
偏他又染上了赌瘾,日日得了钱就进赌坊,立即就输了个精光。
这两日关朴蹴鞠,也是借的钱,场场是输。
他赶上江清澜这里的活儿,见她们只两个女娘,出手又大方,便起了偷窃的心思。
临安的刑罚制订得严苛。偷窃二十两银子,至少得挨四十大板,非死即残。
如今,横竖被认出身份来了,索性把小胖子打晕,再尝尝那小娘皮的滋味儿。掳了银子,隐入山林去就是了。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淫.笑着往床脚靠近。
江清澜见他神色,已知其意,心跳狂乱如擂鼓。
忽的,她灵机一动,紧咬牙关,刻意咬破腮肉,再猛然一阵咳嗽,“哇”地将一口鲜血吐在了手心里。
她颤颤巍巍,一边咳,一边摊开手心给陈四儿看鲜血:
“好咳咳……好汉,实不相瞒,咳咳咳妾……妾有肺痨,才被夫家休弃……咳咳……”
她哀哀看一眼团团:“阿妹,恐怕也咳咳……染上了……”
团团终于聪明了一回,也跟着咳嗽了几声。
陈四儿闻言,唬了一大跳。
肺痨可治不好,还会过病气给周围的人。他若是染上了,便是去当山贼,大王也不收的。
一念至此,他后退了几步,犯起了犹豫。
江清澜等的,就是他的犹豫。趁机牵起团团,跳下床就往外跑!
可是,她到底是女娘,比起男人,手短脚短的,又有团团这个拖油瓶在。
于是乎,还没奔到门口,她们就被陈四儿抓住了胳膊,一手一个,搡倒在了床.上。
陈四儿冷笑:“你这小油嘴儿,满肚子花招子!你若是有肺痨,府署怎会开牙帖让你去卖饮子?”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解裤.带了。
江清澜紧紧搂住团团,浑身乱颤。
万事休矣!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只好颓然闭上了眼睛。
浓郁的汗臭味儿越来越近,男人火.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她的脸上。
江清澜狠狠咬牙,心道:
老子一个现代人,睡个觉而已,怕个屁!就他.妈的当被狗咬了!
她还在想,若有幸保住命,第一要务,是去买藏红花。
却听“哐啷”一声,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