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江清澜听得出宝庆公主语气里的不满。但她并不在意,见谢临川有意,就笑道:
“正是妾做的,只需十文钱一颗。”
谢临川本想让她直接跟他回府,专门做给祖母吃,又觉得宝庆公主在身边,不太方便。
他便想着,反正摊子在这儿,她也跑不掉,待会儿他回了府,再叫平林来请就是了。
“你把这些都包起来,我全要了。”
江清澜眼睛一亮:“好嘞!”麻利地拉着花痴团团回了摊子里,一起去包樱桃。
宝庆公主见状,皱眉道:“你……你吃这个?”
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吃东西十分讲究。莫说是外面小摊儿上的东西,便是宫中的东西,换了个御厨做的,她都不吃。
谢临川拿起一个给她看:“殿……”
想到此地人多眼杂,他们又没带几个护卫,便换了个称呼:“阿妹,你尝尝,一定比你以前尝过的好吃。”
宝庆公主本要拒绝,听了“阿妹”两个字,心里甜丝丝的。
“阿妹”并不只指血亲的妹妹,有时候,男子对女子表示亲呢,也称其为“阿妹”。
当下,她便接了樱桃。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尘土秽物,才慢慢送入口中。
先是冰糖外衣的脆。再一嚼,樱桃爆了汁,酸酸甜甜,再混合冰糖的甜,实在美味!
便是宫中的一等樱桃,也没这滋味!
宝庆公主伸长了脖子,也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小摊儿来。
江清澜把团团留在里面,不让这花痴出来丢人了,自己用个木匣子装了樱桃出来:
“郎君,一共二十五颗,二百五十文。这匣子五十文,共三百文。”
谢临川随手一掏,掏出个银锭子,与江清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清澜一看,眼睛都直了:“这……这银子太多了,我找不开。”
马蹄形的银元宝躺在手心里,闪着银光,散发着巨额财富的钱香味儿。
整整五十两!
谢临川大手一挥:“不用找了。”说罢,要与宝庆公主一起走了。
江清澜心里怦怦跳,只觉得天上的星星都要落下来了。
三百块钱的东西,给了五万块,这简直就是中彩票!
她决定再攻略一下这二位贵客。
她飞快地包了些油卤串串,追上他们:
“郎君、娘子,五十两实在太多了。不如,权当是预支的,以后一年,二位来买东西,都不必给钱。”
宝庆公主看她一眼,心道:你倒自信,怎知我以后还要来?
却听她又说:“这是小摊儿新推出的油卤串串,送给二位尝尝。”
几串藕片、几串豆腐、几串豆皮,还有些蘑菇、木耳。
都灰黑灰黑的,不太好看,是以方才他们没买。
但离得近了,一股独特的浓香扑鼻而来,宝庆公主竟然咽了下口水。
谢临川也闻到了,很难说这是什么香,竟然比丰乐楼的焦炙羊脯还诱人。
心思奇巧。他不免又想起了这几个字,看了那女娘一眼。
江清澜笑道:“这是用秘制香料卤制而成的,模样虽不好看,味道是十足好。只是……”
她特意看了宝庆公主一眼。
“只是味道有些重,有麻有辣。若是口味清淡的人,每次须少吃些,最好,先再水里涮一涮再吃。”
“吃了油卤串串呢,再吃些甜樱桃,也就不辣了。”
宝庆公主听她言笑晏晏,说得诱人,不自觉就点点头。
待与她分别了,手自然就从油纸包里摸了一根出来。是一串木耳,有三四片,俱是黑黢黢的。
木耳片儿卷卷的窝里还藏了些卤汁,香得诱人。
此时,她哪里还想得起公主的娇矜。也忘了方才那人说的,在清水里涮一涮的事儿。呼噜一口,就吞了一片木耳。
“嘶——好辣——”
……
见人回来了,东平王妃梁氏迎出门来。
只见谢临川一副忍俊不禁、要笑不笑的模样。
宝庆公主戴着幕篱,着急要走,吩咐丫鬟:“快快快,收拾东西,回宫!”
丫鬟回:“之前说要晚些,我们连……”
宝庆公主急得跺脚:“回宫!即刻!马上!”
梁氏深恐儿子又惹了公主不高兴,追到轿子前来:“殿下,可是临川又犯浑了?您别生气,我回去好好说他。”
宝庆公主竟然没让轿子停,一边吸气一边说:
“王……妃娘娘,不干他的事,是我自己……我自己。嘶……走快些!”
轿夫脚下发力,一溜烟儿就转到街上,走远了。
东平王妃看着一行人的背影,皱眉不语。
谢临川拎着食盒,正要往祖母的院子去,让王妃拦下了:“你又干了什么事,殿下怎么抬脚便走了?”
谢临川粲然一笑:“她不走干嘛,让大家看她的两片香肠嘴吗?”
香……香肠嘴?王妃不解。
谢临川哈哈大笑:
“我们在路上买了些油卤串串。”
“我说了,回王府来吃。人家女摊主也说了,口味清淡的人要在水里涮一涮再吃,且吃了串串,得吃点甜食解辣。”
“偏她忍不住。看傀儡戏的时候,她就吃了六七串,路上又要吃。”
“我本来给祖母带的,都被吃光了。现在,她嘴巴辣得又红又肿,没脸见人了。”
“母亲,你说这事儿,能怪我吗?”
梁氏愕然:
这……这还是那个最娇惯、最注重容貌,非净水不饮、非洁食不吃的宝庆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