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轩洲被这句话说笑了。
他思考了两分钟,最后点头算是答应。
赵紫音愉快地从办公室离开,望向紧闭的大门,徐轩洲分明的指尖无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他答应下这个人的合作也算是带了点私心。
如此之后,自己是不是就不再会那么想她。
“叩叩。”
指节敲打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轩洲,你未免太敷衍,冰块都要化完却没喝几口。”
赵紫音已经要了第二杯酒,同样是店里的招牌。
她在新加坡也有不少朋友,但还是徐轩洲最适合拉过来一起喝酒。
这个人不会问东问西,也不话痨,准确来说,是根本不愿说话。
只会自己独自默默喝酒,有时想到什么还会难得地愣神好久。
但她只要和徐轩洲搭话,他倒也会蹦出几个字算是回应。
“听说你前几天回国了一趟?”赵紫音尾音上扬,带着些不满,“怎么不早说,我还想让你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徐轩洲单手撩了撩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拿起被冰块稀释的酒喝了一大口。
“你想要什么东西还买不到?”
酒精被冰块化成的水稀释不少,入口比一开始要清爽许多。
他丝毫不顾空荡的胃,又喝了一口。
“我想吃小笼包啊!”赵紫音发泄地嚼了口冰块,“还有奶茶,我知道奶茶不能过安检,可是冲泡的茶包总能带吧?这里的奶茶我就算点无糖都甜的要命,而且一点茶味都没有,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说到最后,她摇了摇头:“你花了多久才彻底适应这里的饮食?”
“适应?”徐轩洲很疑惑,“只要是能下肚的直接吃就好了。”
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适应不适应一说。
“……”
赵紫音感觉这个人简直是天选留子。
“徐轩洲,我佩服你,我都快把我家楼下商场那家烧腊店盘圆了,你快给我介绍几家好吃的店。”
“没有。”
徐轩洲开始喝酒之后就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我今天还没吃饭。”
简而言之,他进食只为了存活,好吃与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天哪。”赵紫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急忙喊服务员过来加了两道小吃,“那你还喝酒,也不怕胃穿孔?”
这种找死之人她也是第一次见。
“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我俩的爹肯定又要找麻烦了。”
本来就只是维持表面关系而已,要真的需要她照顾对方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赵紫音并不打算做亏本的买卖。
“不会。”
徐轩洲用纸巾擦了擦手。
“不是第一次。”
这么折磨身体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也觉得神奇。
反而是另一个人,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却是一身的病。
不是胃炎就是骨折,身上的每个器官多少都带着些病根。
明明他才是应该被病痛折磨的人。
酒杯被没收,徐轩洲没有要回的打算。
他们的位置是室内最靠近户外的一桌,选择户外的那些客人不是想要看外景就是为了抽烟方便。
从门外飘进烟味,徐轩洲不悦地蹙眉。
“闻不得烟味?”赵紫音轻笑出声,“看来以后我可不能在你面前抽烟了。”
“嗯。”
徐轩洲叉起刚送上桌的切片火腿,送入口中。
“别抽。”
他对烟味其实并不敏感,徐民道应酬时烟酒是不断的,从小跟在身边的徐轩洲自然耳濡目染。
为什么现在会对别人在自己身边抽烟如此敏感?
可能是因为他下意识讨厌这种行为习惯了。
“我接个电话。”
徐轩洲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从门口走出绕到没有人的另一侧。
他注视屏幕许久,缓缓按下接通键。
“夏筝凝,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家里的窗户被她全部大开,晚风吹拂到身上,却没有一丝凉意。
夏筝凝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程韵好像又过敏了,全身起很多红疹。”她的膝盖跪倒在瓷砖地上,用手背测了下躺倒之人的额头,“还有点发烧,我从包里找到过敏药给她吃下,可是好像没有用,反而更严重了。”
过敏药是半个小时之前吃的,就算没有那么快起效,可现在却变得更加严重,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她知道许程韵对海鲜过敏,对她的用药也很了解,包里随身带的是她一直吃的。
只是这次的症状要比以往严重得多。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寻求徐轩洲的帮助。
许涟晟本就不在意许程韵,徐民道更是,说不定知道之后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给我打视频,我要看她现在的情况。”
徐轩洲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夏筝凝挂掉语音,又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对面秒接。
徐轩洲眯起双眼仔细盯着屏幕:“红疹起到哪里了?”
“胳膊上都是,背上也有,本来只到胸口的,我刚才看已经顺着肚子蔓延到大腿根了。”
夏筝凝把摄像头凑近了些。
“而且更红了。”
看到许程韵怀里的针织衫时,徐轩洲明显一愣,好一会才回过神。
心跳却不会撒谎,尽管他表现得多么镇定。
异常跳动的胸膛无不在诉说——
他在意。
“你给她吃的药是哪个?”
徐轩洲的声音没有之前那般清冷。
“把名字告诉我。”
夏筝凝拿起放在一边的药盒,念出声:“氯雷他定。”
忽然,躺在地上的蜷着身体动了下。
许程韵拧着眉,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哑着嗓子问:“我好像听到徐轩洲的声音了。”
“筝凝,你骗我,你说徐轩洲不在这里……”
“没有骗你。”夏筝凝把手机听筒默默靠近许程韵的耳边,“他在新加坡呢,刚才是他在电话里说话。”
“是吗?”许程韵挣扎地睁开双眼,视线却一片模糊,“徐轩洲,是你吗?”
看着屏幕里明显红肿着双眼的许程韵,徐轩洲艰难地滚动喉结。
他注意到除了那件针织衫,还有一盆君子兰。
苦涩瞬间蔓延至眸中,他轻轻点头: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