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定,万民之安,
系乾坤定位,阴阳和合,
中宫之重,国本之赖,
今有乔家长女乔桥笙,柔顺恭谨,玉洁松贞,堪为后宫之表率,
今俯顺臣民之望,特册封为皇后……”
大典之后,宴请群臣。杯酒下肚,我内心焦急,只想立刻回寝殿见到胧胧。
许莹粟这时候站出来,举起酒杯对我道:
“恭喜圣上,民女替我姐姐敬圣上一杯,愿圣上与皇后百年好合,恩爱到老。”
她不知我所娶的人正是她的姐姐,所以这段祝词实则是在讽刺我。
她不知道更好,因为世间一旦有人知道笙雨就是借身还魂的胧胧,那么胧胧就会像我的弟弟玉阶一样魂飞魄散,永远离开。
我喝下了许莹粟敬的酒,却发现了席间众人正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莹粟。
许莹粟算是王管的同党,她当年又刺杀过父亲,如今再次进宫来,确实会令他人戒备提防。
为了消除旁人的冷眼,我道:
“多谢妹妹的祝福,这次进宫,不如就住上几日,同皇后一起叙叙家常。”
我故意称她为妹妹,好让旁人不敢轻视于她。
可是许莹粟并不领情,她不屑一笑,满眼讥讽地道:
“民女可不敢,就凭我姐姐同您的关系,皇后岂能容我?”
她说完便离开了宴席,出宫去了。
席间众人听了许莹粟的话,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么多年过去了,流言蜚语对胧胧的影响仍旧没有消失,世人还是容不下她。
还好,如今她是乔桥笙。
为了缓解气氛,我走到了笙雨的家人面前。显然他们对于笙雨成为皇后的事情也是刚刚才知情,惶恐和不安全都彰显在举手投足间。
由于还没来得及给笙雨的母亲册封,所以只能暂且叫她岳母:
“岳母,朕与皇后的婚事未能提前向您请示,还请见谅。”
岳母惊慌地站起来道:
“岂敢岂敢,小女不才,却能得圣上青睐,是我们乔氏的荣耀。”
看样子乔家夫人也是一个慈母,可她们真正的女儿已经离开人世,往后我也只能代替真正的笙雨尽一尽孝道,以谢笙雨之恩。
笙雨的两个哥哥站在岳母身后,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我道:“两位哥哥今日不必拘谨,待日后朕随皇后回去省亲,再同两位哥哥多聊几句。”
……
几番觥筹交错之后,总算应付完众人,我终于可以离席了。
今日未敢多饮酒,大臣们敬的酒也多半糊弄过去,生怕误了事。
我脚步飞快,却不成想半路上被阿链拦住了。
“二哥?席间一直没看到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我问。
阿链道:“王妃不让我多饮酒,只是宴席上你来我往在所难免,臣只好躲出来了。”
我笑道:“从前连父皇劝诫你都不听,如今二哥却被王妃管住了,真是难得!”
“你也不必笑我,如今你也成婚了,往后就会知道女人的厉害!”
我听了,心里却觉得美滋滋的,胧胧若是能管着我,我甘之如饴。
阿链又道:“你是君,我是臣,往后别再二哥二哥地叫着。”
“这里又没旁人!”我对阿链勾肩搭背地道。
阿链无奈地冲我笑笑,然后道:
“听闻皇后的父亲曾经也是前朝官员,你可调查过底细?可不可靠?”
“皇后的父亲被王管所害,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只剩下母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本分人。”
“你这个人,一旦触及情爱就丧失理智,可当心着些!”
我完全无心听阿链说这些,只想赶快回寝殿去,于是道:
“二哥,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阿链还想叫住我说话,我却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今晚的风柔和而清爽,夹杂着廊外丝丝幽香,与我飞速向前的身体擦肩而过。
耳边的风声好像在告诉我,所有的艰难都已过去,从此以后皆是甘甜。
怀着这样的心情跑到乾元宫寝殿门口时,我却停下了,微微喘息着立在那儿,不敢开门。
十二年前,我也是这样高高兴兴地来到洞房门口,却因为一杯有毒的茶,而与胧胧生死隔绝。想到这里,我仍心有余悸。
如今只要我踏过这道门槛,便能弥补那时的遗憾。只是十二年太长了,我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竟一时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到惶恐。
这时关嬷嬷却走了出来,看到我后先是一惊,然后道:
“圣上怎么不进去?皇后娘娘等着您呢!”
我迈过门槛,缓缓走进去,看见胧胧手持喜扇,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
关嬷嬷和宫婢们手里都端着东西,正欲准备开始诸多繁礼,我道:
“不必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