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教室的暖黄色光斑突然被鱼眼镜头拉长成弧,陈普看见李叶耳尖的红潮顺着脖颈漫进白衬衫领口时,走廊传来相机快门的脆响。"快看!校霸和透明人在演情景剧"的尖叫撞在门板上,让她想起古文展碎杯里浮动的青铜邮戳——此刻那枚邮戳正躺在她登记本里,戳面的"第17棵梧桐树"字样被体温浸得发潮。
"别慌。"李叶忽然用扫帚柄勾住教室门,绿色胶带缠成的握把在阳光下闪成银线。粉笔灰在两人之间浮沉,陈普看见他蹲身捡粉笔时,白衬衫后背的铜绿颜料洇成糖纸船形状,和她登记本里夹着的那片糖纸如出一辙。"上周我在树洞找到这个,"他摸出个青铜小盒,盒盖上刻着梧桐叶纹,"我爸住院时用来装画具的。"
盒子打开的刹那,陈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颜料滴落的声响。里面躺着支变形的绿色彩铅,笔杆上的齿痕比她那支更深,旁边压着张泛黄的处方单——药名栏被涂改成"青铜色颜料",日期正是他父亲去世那天。而彩铅末端系着枚褪色的蓝丝带,和他腕上缠着的那根打了同样的蝴蝶结。
图书馆的心理学书架发出吱呀声,陈普抽出《自卑与超越》时,发现上次折角的页面多了行铅笔字:"当恒星被误读为行星,是因为光穿过了棱镜。"李叶正蹲在对面书架后,指尖划过"社会兴趣"的段落,白衬衫袖口沾着新的铜绿——和她登记本里画的海浪纹路分毫不差。"他们说我故意在装置里放你的糖纸,"他忽然把书推过来,扉页夹着片银线梧桐叶,"其实是我爸把你的作文当范文贴在病房。"
鱼眼镜头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陈普看见走廊尽头的人群变形扭曲。她下意识攥紧登记本,却听见李叶突然轻笑出声,喉结在衣领下滚动:"你看,"他举起青铜小盒对着阳光,盒盖的梧桐叶纹在墙上投出星轨,"棱镜能把光分成七色,谣言不过是其中一道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