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乘景冲着他大喊:“那我多打几头。”转过身面对罚跪的二人,“都走了,别跪了,还要打鹿补偿呢。”
禤林离他们远,听不到说什么,只看得清。
青稞上前查看,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的艾叶丝敷上,他问:“谁有手帕可以借一借。”
方才的女子取出手帕,递上道:“我有一块干净的。”
“多谢。”青稞给禤林按压止血,“都喊你了,反应那么慢。”
禤林不是反应慢,是他当时在想事情。要是胥霈被惊马摔了腿,侵扰不了青稞,那真是可喜可贺普天同庆。没想到他连吃带拿,求助胥昭,殃及自己。
禤林受伤后一直在房中,胥昭打猎结束后听闻此事,连忙回御宿苑看望。
胥昭进门时禤林正在提前吃晚膳,的的确确加了一道鹿肉,他道:“听闻禤林兄被流矢所伤。”
禤林的伤口不深但需几日止血敷药,他大口吃大口喝,“一点小伤,我现在一点事情没有。”
“好了,吃饱喝足我要消消食,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让胥昭放一百个心,“小小意外,何必挂心。”
禤林和青稞到渼陂湖边散步,湖边有一小舟,舟中有女子设讲。
应是有人不满,舟身动荡,远远听到一声:“都怪你喜欢编些鬼神怪力的故事,死者为大,你不怕魂魄一直跟着你?”
“你最怕了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这可是有凭有据编的,小心死人魂魄缠着你不放。”回话的人咯咯大笑。
设讲女子故事讲得有趣,禤林和青稞找了一处荫蔽闲坐偷听。
“哎呀。”禤林捂住受伤的地方,“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要不我今晚就回殿里休息,明天就不玩了。”
青稞听闻他说不舒服,撕开缠绕布条,伤口红肿,他同意道:“也好,去找宫里那位见多识广的侍医瞧瞧,万一箭上有秘制的药可不好了。”
他回去的途中又道:“我们突然的走了,胥昭找不到,要以为我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要不你回去和他说一声,我自己能回去。”
“你自己能回去?”青稞狐疑,“万一路上你突发中毒怎么办?”
禤林指着路程图的一条路线,道:“我走这条,要是倒下了,你按照这条路来,一定能捡到我。”
“万一有人救了你怎么办,我该去哪找你?”青稞道,心底暗忖,他平时让人捉摸不透,对读书外的事情分外愚钝,有时蠢得让人替他做了。
禤林交路程图给他,道:“那我倒下前,先找个荫蔽的地方躲起来,等着你来捡。”
青稞更是不解,道:“你躲起来我又怎么找得到你?”
“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快去吧,再不走我撑不住了。”禤林捂住额头。
待青稞一步三回头离开后,禤林飞快回房翻找杂谈。
胥霈在他眼皮底下偷他的人,虽然他并没有昭告天下——青稞是他的,但叔可忍婶不能忍,不来点教训这么对得起自己。
白日,皇帝听到胥昭喊声,只是随骠骑大将军看眼,可胥乘景光顾着射鹿,他起先欲弯弓射杀,骠骑大将军觉得不妥拦住。
要是直接射杀马,马背上的胥霈疾速摔下,最好擦了碰了,最坏胳膊腿断了养个一年半载。想来先前胥霈和南柯大师一事,表面如往常一样相亲相爱,心底却渐离。
皇帝震怒,与其说对他扰乱兴致的不悦,倒像是因为要伤到了宝贝儿子胥乘景,扰乱打猎罪上加罪,处罚逃不过,又被胥乘景一两句话化解了。
要是真伤到胥乘景,约莫胥霈像宇昭仪一样入冷宫,游离朝廷。比起往后惨死在胥昭手下,不如早些让他冷清孤寂的偏离朝廷心死。
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
正想怎么陷害胥霈再次伤害胥乘景,舟上的鬼神怪力给他“陷害”灵感。
【死者为大,哪怕是死者的亲人对死者仍是恐惧,横死的人死后若对害他的人心存怨恨,即使是驱鬼之后依然阴魂不散,直到害他的人改过自新。】
禤林一开始觉得这是督促坏人放下屠刀的编撰,看看罢了。现下,不如利用这个怪谈。
既然胥霈如此喜好男色,那就让他毁在色字刀下好了,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禤林心道:“便宜死你了,我还是很好心的,要害你既不伤皮肉,还让你继续风流快活,赶紧趁这次离永远离开我的眼。”
青稞回到禤林房中,他已经睡了。
后脚胥昭也到,遇见青稞,他问:“禤林兄怎么样?”
“已经睡了,伤口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想必已是换过药了。”青稞回道。
胥昭道:“有劳你了,我又是先走一步,今晚你好好看着他,流矢一事我害怕不是巧合。”
青稞又道:“那箭上都刻有字以便分别猎物,怎么说难不成不是比赛的箭?”
胥昭负箭离开,道:“那倒不是。只是之前纵火一案的人还没有抓到,禤林兄初来乍到除了宫里的人认识他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