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呢！”
“玥玥有眼光。”
“听说你是博士是吧？可了不得！”
“对，现在在省中医院上班呢。”
“哎呀，这个工作好，稳定又挣钱。”
“还好还好，够花，能养活她……”
饭桌上，贺知春继续接受着来自林晓玥各路亲戚的“盘问”，看上去比刚下火车时拘谨了很多。
午饭是在大姨家吃的，她家的餐厅比较大，大圆桌刚好可以坐下他们这么多人。
贺知春紧挨着林晓玥，时不时还在桌下没人看到的位置偷偷摸一下他的手以还价自己紧张的情绪。
“小贺，吃菜，别光给她夹。”
说话的是和蔼的大姨，她对这个小伙子印象很好。
“今天这顿饭有些仓促了，是我们招待不周。”
“叔叔你这是哪里话，分明是我不请自来，唐突了。”
“晚上，晚上我家小崽儿的百日宴，咱们在县城最大的饭店里订了包间，到时候好好喝一顿！”
说话的是吴庸，林晓玥瞪了他一眼：“不许欺负他！我跟你们说昂，你们谁要是灌他酒，我可就生气了！”
林晓玥在外面社恐，但是在家可是个十足的“窝里横”，从小被骄纵着长大的，谁也不敢惹，谁也惹不起。
因为哄起来很麻烦。
“我哪敢啊，我怕你撒泼打滚，给我来一发狮吼功。”
吴庸开玩笑道，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直接击碎了林晓玥在贺知春面前苦苦维持的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形象。
她看向贺知春：“你别信！”
“好，我不信。”
“表妹夫你这就有点溺爱她了我跟你说，她从小就被惯坏了……”
感受到充满杀意的眼神后，吴庸的音量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音。
“听说小贺也是我们县的人？”
“对，在县一中上的学，说来惭愧，当年还接受过吴校长的独家辅导，也没能考出个令人满意的好成绩，有些愧对他老人家。”
“兄弟你这是哪里的话！”
吴庸酒意上头，提起父亲多了几分情绪。
“他的初衷没有那么功利，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山里的孩子能够出去看世界，拥有独立的人格和完整的灵魂，你最终能够走出去，就够了。”
吴庸突然正经起来，林晓玥还有些不习惯，一瞬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舅舅的影子。
“老妹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可名花有主了啊！”
嫂子一巴掌拍到吴庸的后脑勺：“又乱说话！”
“果然一物降一物。”
林晓玥在贺知春耳边小声道。
“没关系，你也能降住我。”
贺知春暗示自己也可以变成妻管严。
“你说的啊，那就这半杯酒了，不能再喝了。”
再喝就喝多了，晚上还有百日宴，虽然他们不是主角，但也免不了因对各种长辈的关心。
“行，听你的，只要他们不主动找我。”
“这你放心，有我在，罩着你！”
林晓玥一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护短冠军。
贺知春平日虽然不喝酒，但胜在酒量天生不错，看上去比平时没什么两样，精神状态饱满，就是话有点多。
“玥玥。”
“嗯？”
“没事，我就是叫叫你。”
“玥玥。”
“又怎么了？”
“我没喝多，嗝~”
“嗯，没喝多。”
“你看，那是我的高中，它现在可真气派。”
贺知春指着车窗外，不知道那个功成名就的学子出资把校舍重新翻修了一遍，林晓玥险些没有认出来。
“之前你带我逛了你的高中，现在我带你去转一转。师傅，停车。”
不管林晓玥如何劝说，贺知春拉着她下了车。
假期的校园里没有多少人，只有少部分的高三生自愿留在学校里上自习。
和保安大叔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们顺利被放了进来。
“你跟喝了假酒一样。”
林晓玥小声嘟囔道。
“我可听见了，我清醒得很，我只是今天心情好。”
贺知春上前抚摸着那块校训石，抬头正对着教学楼的某块窗户。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林晓玥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和吴念偷偷溜去楼上，在楼道的窗户外偷看正在奋笔疾书的贺知春。
当年穿着白色T恤的单薄少年如今又长高了些，也变得更加壮实，成为自己坚实的依靠。
“不对啊，那天我们俩都没有敢打扰你，第一次见面难道不应该是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吗？”
贺知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林晓玥的脑门儿。
“傻瓜，教室里有一面镜子，早就看见你了，不然凭什么答应吴念那个小屁孩儿上山摘杏，我又不认识她。”
林晓玥一只手揉着额头，另一只手抬起来就要反攻，被贺知春轻松制住。
“就你？多吃点再长长个儿吧！”
林晓玥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因为贺知春难得如此放松地袒露自己，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你这是对我蓄谋已久哇！”
“不然呢？当年为什么说要去你的大学找你？”
“但你不也没来嘛，亏我傻呵呵地等了你一年。”
“都是误会，阴差阳错的，还好最终是没错过。大学分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人生试卷就这样答错了。”
贺知春盯着手上的灰尘出神，伸手抹掉了那抹痕迹。
“你只是走错了考场，还没到交卷的时间，还有机会。”
“是啊，现在还在补考中，希望我考神附体，金榜题名。”
“会的，阅卷老师很满意。”
“我的荣幸，my pleasure！”
“又整这些洋气的！”
“没办法，这里的学术氛围太浓厚了，激起了我对知识的向往。”
“那确实，你认真学习的样子很迷人。”
“这句话，我可以当作是你在对我表白吗？”
“你觉得呢？”
林晓玥弯腰捡起片金黄的银杏叶子，两三下折成了一只小蝴蝶，放在贺知春的手心里：“看！”
“一只蝴蝶太孤单了。”
话音刚落，林晓玥又往他手里放了一只。
“现在刚刚好！”
贺知春看着林晓玥，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喜欢？”
“两只也不够，还要一窝小的，热闹。”
“你可真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