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愈发难过。
几乎就在两唇相贴的那一刹,关润环住了温几许的脖子。比惊喜的情绪更迅速的是她的本能。
从手腕传来温几许皮肤的凉意,在自己到来前她已经在风中吹了好一阵子。
当温几许想退离,关润大胆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温几许的下唇。于是在一阵颤栗间两人紧紧相拥,所有深藏的爱意与想念在唇齿间消化了。
良久。
原本应该高兴的,但两人的眼眶俱是红红的。
“温几许。”关润叫她名字。
“关润。”
好像要通过叫名字来确认对方的存在。
鼻尖贴着鼻尖,温几许突然笑起来:“那么,以后我就得经常回国了。我还有两年才能拿PhD,快毕业的时候看你的工作情况来决定吧。不想异地,但是我爸妈选澳洲就是为了方便移民。对了,你的护照……”
关润推开温几许,缓缓后退两步。
“你凭什么觉得你回来一趟我就会接受你?”
第二天,直到爬山的时候,温几许脑海里仍然是昨天关润后退一步后脸上混杂着生气、悲伤和喜悦的表情。
她拒绝了自己。
说完那句话后,关润带着决绝地走了。
想了一夜,反复的换位思考后,温几许理解了关润。
盛艺璇的老公是个富贵闲人,她自己婚假又充足,说是难得四海八方的朋友们能聚聚,不着急走的宾客全部安排游玩。
她大声调侃了关润的黑眼圈,再一看,走过来的温几许黑眼圈也很明显。
盛艺璇眼珠子滴溜溜转。
自由登山的时候便有意安排了这两人一组。
关润和温几许都不说话。
她记得温几许体力一般,跑八百米都是倒数。关润可不打算刻意等温几许。
关润吭哧吭哧走前面,温几许跟在后面。
到了顶,没想到对方没掉队。
温几许脱下外套,里头是一件运动背心,细腻白皙的皮肤隐隐可见肌肉线条。关润停顿片刻,掠过了视线。
下山关润打算换一条小路。
山道不陡,但脚下的石子在鞋底打滑。关润听见自己的脚踝“咔哒”一声,顿时她停住了,蹲下身去,脸色发白,试图活动脚踝却扯出一阵疼痛。
听到动静的温几许很快折返回来,“你怎么样?”
“脚踝扭了。”
温几许眉头紧蹙,蹲下来,把关润的胳膊搭上肩膀。
“你干嘛?”
“你这样还能走?我背你。”
“我……还是能走的。”
关润挣脱开,强撑着脚落地,脸上划过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怯。
她咬了咬牙,扶着树干走了几步。疼痛顺着脚踝一抽一抽地往上涌。她的步子越走越慢,最后只能停下来,汗水从额角滑下。
一道影子靠近,没有多余的话语,关润怔愣的时候,已经被温几许稳稳地背了起来。
“哎……我毕业后胖了六斤。”
“你比我想象的要轻。”温几许说,眼睛看着前方,语气平静却笃定,“而且我比你想象得有力量。”
山风轻轻吹过,关润的脸索性贴在温几许的后颈上。
温几许的指节握得很紧,她怕自己走得不稳,也怕自己的心太乱。
她在心里说,“要是她一直这样靠着我就好了。”
关润在心里说,“如果能就这样一直被她背着也不错。”
下山的路安静极了,连鸟鸣也沉默了。
良久,温几许感觉自己的脖子湿湿的,一阵凉意。
她听见吸鼻子的声音。
温几许顿住脚步:“很痛?”
“是的。”关润带着哭腔。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温几许这么一问,顿时摁了开关,关润的眼泪如发大水,不要钱地流淌。
温几许往前走几步,但又觉得不对劲。
她停下来,把关润放在一旁可以坐的石头上。
“你怎么了?”
关润盯着温几许,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下来,映得她睫毛上的光都温柔得不像话。
关润哭得更厉害了。
“我喜欢你。”关润说。“温几许,我真的好喜欢你……”
温几许的心被丘比特扎了一箭。
“但是我忘不了大学的你,你好冷漠,离我好远。现在这样,现在你告诉我喜欢我,我总觉得哪里别扭,是我心里有点别扭,有点害怕,还有点委屈。”
拔出来,不是爱神之箭,是小刺猬的刺扎的。
“是我的错,我没有早一点面对真实的自己,没有跟从自己的内心。”
“那你现在是跟从自己的内心吗?”
“是的。”
“那你会不会过几天,又决定走以前的路?”
“关润,你看看我,再看看你。”
“我长胖了,你锻炼增肌了。”
“……我确信我已经能承担责任了,不会像以前那么懦弱。”
“我也没觉得你懦弱啊,只是觉得,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不止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