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心有触动的岑内琇,也开始了她的积德行善之法。
从沈福达口中得知,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事宜已步入正轨,作为应下这份差的当事人之一,没出大力,只能搞搞后勤了。
络丝、理线、织造、修补、纺纱……被选中村落老幼妇孺,但凡参与其中一项三日,既可赊粗布一匹,制成衣后,岑记布行以市价八成收回,想自留者,可半价购得。
冬至后三戌,腊祭百神,苏河停工,役民归家。
“开始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了就是不一样,沿途车马行人都变多了。”
“欸?刚刚过去那骡车上,好像有我家里的。”
“我娘好像也在,她不是不爱出门吗?”
“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她们倒是享受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又没花你的钱。”
“就是就是。”
……
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
到家问起,才知骡车是往返岑记布行专用。
小妹、媳妇、老娘靠出力赊布制衣换购,攒了小半两银子了。
“真的?”
“骗你做甚?喏,还给你留了一身粗布衣,只花了一半的钱。”
“我用不着,转手卖出去吧,能挣不少。”
“全家人都有,你不要?”
“嘿嘿,那我穿上试试。”
“水烧好了,先洗洗。”
“哎!”
……
金陵,长青裳坊,年末盘点。
“役民日日劳作,粗衣必有破损,寒冬已至,按理来说,发了工钱少不了添衣才是,怎得盈收不增反降?”
“东家,都是那个岑记布行搞的鬼,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动的那些山野村妇,傻乎乎出力三天,就为了赊一匹粗布,亲手制成衣后还掏一半的钱买下,一个个还觉得自己赚大了,简直蠢得不能再蠢。”掌柜咬牙切齿道。
“照你这么说,岑记布行将一匹粗布,卖出了成衣价,还得了三天劳力,省了制衣工钱,最后落得个好名声?”
“是这样的,没错。”掌柜频频点头,岑记布行耍手段,抢了他们长青裳坊的生意,还没地儿说理去。
因为,岑记布行明面上根本没卖成衣。
好气!
“岂有其理,岑氏这次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家可是想到反击的法子?或者我们也这样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银子都流向岑记布行吧,真不知道为何如此不要脸,说是捐了三十万修河固堤,实际上,一直在想法设法把这钱往回捞……”
“嗯?”根本没想到主意的东家,听着掌柜喋喋不休的吐槽,有了章程。
岑记布行,岑氏,背后站着就是沈家,沈家数月前显摆作秀,在巡抚大人面前露了脸,之后联合四大家族,又搞什么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真当自己是仁商义贾了。
沈家夫妻俩什么德行,金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行事作风与戏文中,宴请官员富商,掷金施乞丐,宴后派人抢回无异。
听闻沈家女掺和了宸幼局的烂摊子,被当成冤大头后,拍屁股走人,真以为有巡抚大人庇护,就能无法无天了?
在金陵,害得官署声誉一落千丈,衙门都快乱了套,怕是知府大人灭了沈家的心都有。
风光那么久,是时候找故人叙叙旧。
君子报仇,时机刚好。
*
江宁知府衙门。
“大人,据查,沈家却有逼迫役民、欺压佃户之实,此外,数酒坊、丰稷杂粮铺、裕民典当行…皆为其名下铺子,存在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等问题,人证物证确凿!”
“在本官眼皮子底下,竟敢如此作恶,速速将首犯沈福达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姚知府露出玩味的笑。
老狐狸深藏不露呐,没个三十万两,就别想出去了。
“是,大人英明!”
……
沈家。
“夫人小姐不好了,老爷被江宁知府衙门抓走了!”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朝晖居。
“怎么回事?”岑内琇还算镇定。
江宁知府看似刚正不阿,实则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只要使得银子够多,没什么摆不平的事。
上回和周巡抚扯上干系,那厮私底下遣亲信来,要了三万两。
美其名曰,区区一成。
虽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也没料到,这狗居然只消停了数月。
啧。
“说、说是沈家欺辱役民、压迫佃户、以次充好……”管家试图斟酌措辞,还是全盘托出,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到其它的说法了。
“绝无此事!”岑内琇矢口否认,看向沈宝珍。“你爹爹冤枉。”
【什么欺辱役民?那是他们分内之事,更是自愿为之!
压迫佃户就更可笑了,有心查又不用心查,仗势欺人的管事都被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