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长在你们身上,有谁说过不准离开?想走就走,我沈家田庄绝不强留!”
“你说话算话?”
“真的?”
“老子这就走,不受这鸟气!”
“走走走,可以回去了。”
……
沈福达就这么站在马车上看着,与被役民堵住来路的管事遥遥相望。
急得不行的他,看到完好无损的沈福达时,抬头擦了擦汗,幸好。
等役民们四散开,管事和佃户们跑了过来。“老爷没事吧?”
“好着呢。”
“这些役民太不好管教了,明明留下来也是一样领工钱,偏偏吵着闹着要回去!”管事义愤填膺,佃户们期期艾艾附和。
“行了,他们可不是为田庄做事,留与不留我们也奈何不了。”看着迫不及待离开的一个个,沈福达眯了眯眼。“不过,既然走了,好事自然轮不上他们了。”
“什么好事?”管事简直是捧场王,佃户佯装期待。
“乖宝和谢、伍、万、魏这四家的小姐各出了五万两,合计二十五万两,要在金陵各处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管家盛赞。
沈福达勾唇。“本想着先紧着此处役民所在的村子,现在看来,他们并不稀罕呐!”
“什么?”管事大惊,他们还真错过了件大好事。
佃户呼吸一重。
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
若他们是役民,为村里争取到这样一个机会,应该能被记入族谱吧?再不济也会被全村人铭记于心。
可是,刚才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恼了东家,肯定是没有可能了。
“罢了,总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沈福达作出一副大度能容人的模样。
“老爷说的是。”管家只觉牙龈痒痒的。
“从剩下的这些役民中,选出此前月余干活最卖力的十人,优先去他们村子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
“是。”
“以后每月按照这个要求,选定十个名额,直至明年春耕结束。”
“是!”管家中气十足应。
不愧是老爷。
如此一来,不仅平息怨气,还能让他们从不情不愿到趋之若鹜。
方才打头闹腾撂挑子的那些,指定要把肠子悔青,哈哈哈。
事实如其料想得那般。
择村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的消息口口相传,如愿回到苏河固堤的一个个,直接傻眼了。
如果没有离开,兴许就是他们所在的村子,迎来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等反应过来,想要换回给沈家田庄送河淤的差事,发现它已经成了香饽饽,一般人都抢不到,就连役头都在争。
青云县,凹山村。
被选中参与苏河治理徭役的石家兄弟俩,突然回来了。
“让你们踏实干活,家里老娘有村里帮着照顾,还大老远回来一趟作甚?”村长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阿爷,有贵客来了,快喊上叔伯们迎一迎。”村里人沾亲带故,石家兄弟俩的爷爷和村长还是堂兄弟。
“二头你腿脚麻利,挨家挨户喊你叔伯们去。”看着长大的两个小子,村长自然是信的,当即吩咐老二叫人,自己则向老大了解具体情况。“什么贵客?”
“阿爷我们边走边说,马车上不来,贵客还在山下等着。”石大头压不住笑,没说上两句就嘿嘿傻乐。
“马车?坐马车的贵客?来我们村里有什么事?怎么和你们一块回来了?到底是什么事啊?快说!”老爷子都快急死了。
“这事还得从我们去应募说起……”
“长话短说!”
石大头一噎,老老实实交代。
“我们负责将清出的河淤倒到沈家田庄,因为我和阿弟干活卖力,又没跟着闹事,所以得了个帮村里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的机会。
贵客是来看村子情况的,估出需要多少银两后,就会把这笔钱交给村长阿爷,村子里出人力就行,男女老少不论,还发工钱,干得多挣得多,工期三个月,提前一日,奖励十两,提前两日,二十两,三日三十两…”
老爷子听完,咽了咽口水,挠了挠脑袋,不小心扯掉一根白发,将其随手一丢。
“没诓我?”
架桥铺路建凉亭挖陂塘,无论哪项,受益的都是他们自己,建得又快又好,除了工钱,还有奖励……
天上掉馅饼,都不是这么掉的啊?
“阿爷,我哪敢诓你?”
“年纪大了好像耳朵不好使了,从你和二头去应募开始说起,我再捋捋。”
石大头:……我就知道。
下山路不好走,一老一少说着正事,步伐更慢,很快就被二头等人追上。
“大头你刚说了什么?我们没听清,再说一遍,这小子光知道喊我们来,问他什么事屁都不放一个。”一汉子上前拍了拍石大头的肩膀,后者疼得龇牙咧嘴。
“四伯轻点,我这肩膀还要。”
“都出去磨练一番了,怎么还受不住?”在村长的瞪眼下,汉子讪讪地收回手。
“一拳打死野猪的力气,再磨练也扛不住啊!”另一个汉子接茬。
“我都收着力了。”
“那也……”
“别吵吵,别误了正事。”村长举起手杖,敲了敲路边树干。
“对对对,还有贵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