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致秋安。
我有些厌倦谈论你父母的事了,我对你的父亲从来没有兴趣,你应该也没必要从我这里了解你的父亲吧?你会好奇我是谁吗?
我和你母亲认识的时候还没有你,她也不认识你的父亲,一切都还很好。
那年,你母亲刚刚大学毕业,也正是我和她相识的时候。
我比她小8岁,我读完小学就因为家里的反对,面临着无法继续学业的难题,我不是唯一要辍学打工的孩子,不敢奢求有人帮我付更多的学费。但不幸的是,我从书里、宣传栏里,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了读书有多重要,我不想困在那里,所以对我而言,读书是离我最近的可以摆脱出生困境的绳索。
我确实没有更多办法了,几乎没有人留我做工,仅有的一次,他看我是小孩,最后竟然不付我钱,我更不认识能借给我钱的人,身边人既没钱,我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万念俱灰之下,我认识了你的母亲,那是冬日的清晨,天上飘落着冬天的第一场雪,而我在捡废品,或许是我穿的太少太狼狈,你母亲主动走过来,她看我手冻得通红,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地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她问:“吃早饭了吗?你这样手会冻坏的,穿的也太少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背过手去,我没敢就这样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她也没再硬塞,我还记得很清楚,她默了默,把东西收了回去,后来我才知道,你母亲也不是很热情、自来熟的人,后面想来她或许是一时冲动想帮助我,但又怕我认为她不安好心,又要照顾我的自尊心,也很局促的。
她一贯会为她人着想。
她在我旁边停了好久,看着我干活,偶尔搭句话,我无奈地也莫名信任地跟她到了一个暖和的小店里,她给我买了早饭,然后聊起上学的事,我也不知怎么轻易地放下了自尊和防备,很快就说出了我没钱上学这一事实。
后面的事你可能也猜到了,你母亲资助了我,她会每个月寄给我一些钱,后来她去了别的城市,也就是现在你所在的这个城市,但她仍然会定期汇钱给我,从未中断过,最开始每个月给钱的时候她会问问我的近况,我则向她述说我的学习情况、我的未来理想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好让她安心,她也总有回应,后来她换了城市后,便成了几个月见一次,但那时我们会通信,我拒绝了她给我手机,所以只能写信。
我本也没别的事可做了,就每日上学放学,心无旁骛的念书,等待考上心仪的大学,和她同一座城市,更努力,才能更好的报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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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关于下一次的信息,冰凉平滑的纸面,没有情绪的印刷体,但沈佳好像能透过信件突然的结束感受到书写者的失态,她没有兴致再写下去了,仿佛这几百字的回忆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这封信是沈佳今日刚取回来的,依旧是那家的信箱,沈佳太好奇了,为此她又在楼道里躲藏了很久,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没有见到打开那扇房门的人,只能丧气而归。
新的一封信与上次间隔了2天,沈佳每日都会去看,她差点就以为对方决定不再写信给她了,毕竟第一封信里她就在要不要继续写信这件事上犹豫不决,而沈佳是完全被动的,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样主动联络她。